INVISIBLE

<中>

 

8月初的纽约可以算得上气候宜人，下午阳光的热量在透过爬着藤蔓的凉棚时稍稍减弱，变得温和许多，最后暖融融地落在那些正玩耍着的孩子们身上。

Steve站在一旁看着IronMan——Tony只戴上了手部装甲——抱起一个五六岁、扎着马尾的金发小女孩，用‘举高高’逗得她咯咯欢笑。

那画面相当温馨，让Steve能轻松由此联想到之后他会如何宠爱自己的孩子。他或她必定聪慧且可爱，并且会是个和Howard以及Tony一样的天才。

他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可以与Tony和这些可爱的孩子共度。Steve让自己进入彻底的放松状态。按照Natasha的说法，复仇者们是一个团队，也就意味着当Captain America或Iron Man有某些别的任务，肯定能找到其他人替代。但是这不能阻止他偶尔会有那么点紧绷，为随时可能响起的警报提前戒备。

 

“Captain。”

一个怯生生的细小声音让Steve低头。

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穿着浅薄荷绿色的病号服，他瘦削的苍白小脸上嵌着棕色的大眼睛，鼻子微微有些翘起，鼻梁和脸颊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深色雀斑。

这是个十分可爱的孩子，除了他瘦削到让人担心那细长的脖子会无法支撑相形之下显得太大的脑袋，而这多多少少唤起一些Steve关于过去的回忆。

他也曾经这么瘦弱。Steve露出笑容，弯下腰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他也曾经轻得像一片树叶，仿佛随时都能被一阵命运的微风卷走。

 

“谢谢你。”男孩略显羞涩地笑笑，把臂弯里的一只穿着Captain America制服的毛绒熊紧紧搂住，“你太了不起了，Captain，我……我崇拜你，我……我以后也要成为英雄。”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小脸上一派认真，双颊由于激动而浮起红晕。

“我相信你能做到。”Steve摸摸孩子的后脑勺，“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Jerry。”男孩抿抿嘴唇回答。

“好的，Jerry，想看看我的盾么？”Steve把自己手中持着的盾举高一点，“尽管我敢肯定以后你会有自己的武器和制服。”

 

“我看到你在哄孩子，似乎你也挺适合当保姆的。那是在上个世纪学会的？”

Jerry没多久就趴在Steve肩头睡着了，医护人员迅速过来抱走他送回病房，Steve只来得及看清小家伙左手手环上的一行文字，也就是在他思索的时候，Tony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那些正在拆开礼物盒拿出一样又一样玩具的孩子，站在离Steve只不过半步远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他们很好相处。”他们是不是站得太近了？Steve忍不住这么想。除了战斗或争吵的时候，他们似乎早就习惯了站在彼此的私人安全距离之外。

“嗯哼……”Tony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透过那副宽大的飞行员款墨镜上下打量全副武装的金发男人，“你喜欢孩子？”

“你呢？”Steve反问。

“哦，别问这么……”Tony在说出那个词之前犹豫了几秒，“你在逃避回答，Cap，太狡猾了，把问题丢回给我。”

“我以为对你来说答案显而易见。”两个孩子的笑声把Steve的视线吸引过去，等他再回过头，刚好对上那双巧克力色的深邃眼眸，引起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那我的答案也很简单。”Tony将抹了发蜡的深色头发朝后捋捋，“我的父亲Howard Stark，大概能算得上是前车之鉴。”

 

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未被人提及。

Steve记得上次看到Howard是在那个尘封的基地，在那面墙上。

他只向Bucky吐露过秘密，而Tony的存在刚好给了他一个提醒，告诉他事情本该如何正常发展。

 

“Howard……”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在Tony投来狐疑的注目时，Steve尽可能地掩盖，“他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我和咆哮突击队。”

“你们是朋友，我知道。‘和Captain America的伟大冒险’是Stark家派对的保留故事。”Tony翻了个白眼，“谢天谢地你没有要求我称你为‘叔叔’。”

Steve已经习惯了Tony的调侃：“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我有多老。”

“老？天呐！”Tony笑起来，“房间里的镜子可不是摆设，Cap。”

“我是指别的。”Steve试图解释，“你和Howard都是未来之人，相对而言，我就是那个呆在原地的‘老家伙’。”

“真高兴不仅仅是我父亲单方面对你推崇备至。”Tony扶了扶墨镜下缘，“看样子差不多结束了，愿意和我去散个步么？毕竟那些小蛋糕或饼干可不能给超级英雄提供足够的能量。”

他看上去很愉快，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美食的真诚垂涎，令Steve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意。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就一起坐在位于摩天楼高层的顶级餐厅里，俯瞰整个曼哈顿。

穿着Captain America制服用餐的感觉很怪，Steve摘掉手套握住刀叉，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战壕里的那段短暂时光。

那时候他们需要尽快地把压缩饼干或者风干过的肉制品塞进口中咽下。并且无论Howard和他的科学家们如何调整配方，它们尝起来依然是泥土、硝烟和金属的味道。

只不过口感会好一点，他们的补给包里甚至还有奶油蛋糕，经过特殊工艺去除大部分水分以压缩体积和重量便于携带的那种。

 

“你记起什么有趣的事？”

Steve抬头，将最后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刚才你在微笑，Cap，端详那块牛排的样子像是看着什么亲密伙伴。”Tony咧咧嘴，“鉴于同一时间你正用刀叉进行切分，那看起来还真够诡异的。”

“我只是在享受美食。”Steve用餐巾擦擦嘴角后回答，“感谢你邀请我一同进餐。”

没有就这么被他的话打发，Tony在仔细观察了他一阵之后摇摇头：“你整个下午都有点奇怪，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也许说出来是个好选择。我洗耳恭听。”

“并不是我们每次见面都得争执。”Steve皱皱眉，露出无奈笑容，“除非你打算让我告诉你吃牛排是糟糕的事，尽管事实上我觉得它们非常美味。”

他的坦率令Tony笑起来，然后做了个服输的手势：“好吧，Cap，那也许稍后我们能品尝一下甜点，然后就是不是该放那么多糖深入探讨一番。”

“未尝不可。”Steve附和，“未尝不可。”

他很清楚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有些会制造麻烦的话始终不该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