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ISIBLE

第九章

 

之前的计划在模仿者们涌来时成了空想，它们完全没有给Tony任何拖延时间让Steve脱身的机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包围了过来，把他们困在离电梯井不过三五米远的地方。

到处都是尖锐刺耳的声音和隆隆响动，像是有无法计数的模仿者们挤在这个地下车库里，为了护卫那个Omega而前仆后继。

 

Tony和Steve背靠着背战斗，他们必须依靠通讯器保持联系，因为模仿者们移动时的动静很大，死去的刹那同样如此。

“该死的，这些东西竟然会惨叫得那么大声。”Tony在面甲内大声向Steve喊话，“你还好吗？”

“我没有事，小心！”Steve举起盾护住Tony的右侧，承受住了一次触角的攻击，“别忘了这是在地下，有回声。”

“好吧，见鬼！”Tony用斥力炮轰飞一只模仿者，在另一只立刻补上位置继续包围住他们时低声诅咒，“我得为你找一条路。”

“不。”Steve坚定地回答，接住掷出之后反弹回来的盾，“照顾好你自己，Tony，就像你说的，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得活下来。”

 

就像传说中那样，Steve是个特殊的战士，他有着惊人的力量和与之相衬的勇气。

Tony用掌心里的斥力炮轰碎一只模仿者，在它的尸体碎块落地之前，Steve已经从缺口冲了出去，过程中将盾挡在身前撞开几条触须。

“Steve！”Tony没有跟上，他也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岗位需要坚守。

“我在。”Steve的声音非常近，“继续战斗，你只需要再撑上一两分钟。”

Tony蹲下身避开一条堪堪从他头盔上方扫过的触手，从肘部弹出合金刃将它切断。

“好的，我能行。”他对自己也对Steve这么说。

 

“接近Omega主体。”Steve在几秒后迅速地通报自己的方位以及计划，“我得下潜。”

按照Steve之前的描述，那个Omega级的模仿者生活在环境适宜的水体中，也许这就是它们选择了这幢半封闭大厦底下而非任何一个更容易受影响的无法控制的敞开式自然水体的原因。

“大约十秒。”Tony在之前计算过按照大厦地下的结构Steve需要多久才能抵达底部，但他很快就发现另一个之前被他疏忽或者说是Steve没有和他具体讨论过的问题，那就是他们该如何摧毁那个Omega级模仿者。

围攻他的外星生物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它们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无声的号召，迅速朝Steve离开的方向退去。

 

“嗨，见鬼，宝贝儿们，Daddy在这里！”

Tony朝离他最近的模仿者发射了一枚飞弹，将它的脑袋——或者应该可以被称为脑袋的部分——连同一半的身体炸成碎片。

这次他的攻击没有奏效，完全没有吸引任何敌人的注意。而他不可能弄出更大的动静，因为也许只需要一个意外，剩下的这半幢楼就会垮塌，成为一座属于他们俩的纪念碑。

“Steve！”Tony启动推进器，这让他得以重新回到那队模仿者中间靠前的位置，“我还能给你争取几秒。”

他将双臂展开，选择启动终极模式。护甲手背上的某道凹缝被打开，一小块装甲朝腕部退去的同时，微型的发射装置被从下层移上来。

目前它们只能完成一次射线攻击，Tony在开始旋转身体攻击时，很清楚这意味着他必须谨慎而准确，将最靠近自己的这一波打头的模仿者们切割成两截。

 

“谢谢。”

Steve回答得很简单，Tony安置在装甲后部的视觉捕捉系统显示他还在和两只模仿者缠斗。

“别太感激我。”射线发射装置迅速地冒烟、融毁，Tony在自己手背皮肤被烫伤之前将它们弹射出去，开启肩部装甲改为发射小型追踪飞弹，“也许稍后你能够再给你的英雄一个亲吻，或者是什么别的进一步奖励。”

“你能得到。”Steve单膝和单侧手肘着地朝侧面翻滚避开受伤倒下的模仿者，他的剑已经在战斗中失落，只能用盾牌边缘切开冲来的另一只模仿者的胸膛，“你能得到一切你要的。”

Tony咽了口唾液，哑着声音说道：“你是在和我调情么？Ok，我把这看成是一次调情，稍后我会慢慢和你算账。”

Steve的呼吸并不平稳，但是他这次没有在通讯线路上表示什么不满。他只是沉声说道：“你应该准备撤退了。”

“Captain America总有计划，告诉我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到哪里接你？”Tony补充了一句，“没有得到让我满意的回答之前我恐怕不会离开，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在找你之前我已经从Dr. Banner那里得到了需要的装置。”和Tony预料的不太一样，Steve并没有支吾拖延，“现在它在我的盾上。”

“那家伙的理论很惊人。所以你要潜下去用你的盾砸烂那家伙？”Tony携带的飞弹并不多，他很快看到了武器的库存警报，于是再次切换为使用弹出合金刃的近身战斗模式。

“我和盾都是武器。”Steve回答，他以蹲跪的姿势挡住了一次攻击，利用身体轻巧的优势攻击对手的下盘，切断那些支撑它站立的脚，“撤退，Tony，你需要做的是确定这奏效了。”

“见鬼的，你在说什么？！”

“我说过只有被感染者能完成。”Steve的声音由于用力而发闷，在解决敌人之后抓着盾奔向隐隐透出亮光的水潭，“我的血液也能反向侵入模仿者系统，它会变成另一种或许能致命的病毒。”

 

Tony向地下车库两侧的墙面发射了两枚带爪钩的装置，一旦它们就位就立刻抛下那些涌来的模仿者们。

他设计的电磁网拥有足够的强度，即使不能消灭任何一只模仿者，也足够抵挡它们两分钟。而他需要的或许也就是这两分钟而已。

“Steve。”可见范围内已经没有了那抹身影，Tony毫不犹豫地跃入尚未恢复平静的水中。

“Go！”

“你阻止不了我。”水使得Steve的声音变了调，Tony为此弯了下嘴角，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无踪。

红色的液体从Steve的颈侧冒出，它并没有就这么在水中消散，而是发出奇特的光亮，就像是夜晚海面上偶尔会出现的瑰丽景象。

 

Tony试图加速前进，但是突如其来的波动阻碍了他。

那是第一只突破机关的模仿者，它也跃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Steve！”Tony看到Steve回过头来。从这个距离他能看到金色的发丝随着水波摆荡，再拉近一些距离，那双碧眼中的担忧和紧张变得更为明显。

也许是因为那只追随他们而来的模仿者？Tony不打算管这些。

“已经够了，我带你离开。”Tony发现自己的话起到了反作用，令Steve重新转过去，像一条人鱼那样游向还在更深处的巨大海葵状外星生物。而他却不得不回头，在那只迅速靠近的模仿者用坚硬锐利的触角尖端攻击他们时挡住它。

当Tony得到机会再次通过屏幕确认Steve的状况，看到的是他用双手紧紧抓住盾牌，用边缘切割开Omega怪物的核心。

 

受到伤害的Omega级模仿者剧烈地晃动起周围如同触手的东西，然后它们像是花瓣一样朝中心收拢。

“快点离开，Steve！”Tony面朝水面，这让他能够看到那些模仿者前赴后继地跃入水中向他们游近。剩下的水雷只够他消灭其中三到五只，而且下沉的尸骸也有可能会带来伤害。

Steve在屏幕上转身，他的表情平静而坚定，颈侧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着血液。

那些收拢的触手裹住了金发青年的腿和胳膊，蓝色的光线从他背后的盾牌上骤然爆发，像是Steve背上生出了一双巨大的由光线织就的翅膀。

‘Tony……’他用嘴型念出一个名字，一串水泡从他嘴角迅速地溜走。

有时候人们用微笑而不是‘再见’来道别。

 

“不不不！！”

Tony挣扎着发射了最后几颗微型电磁鱼雷，将推进器的能量调整到最大，朝Steve游去。

他们还剩几米。

Steve的眼睛缓缓闭拢，蓝绿色的眼瞳在金褐色的睫毛底下只露出一线。

Tony听到模仿者们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像是突然失去动力的机器人那样骤然停止了动作。

“Steve，别睡着！我马上就能抓住你了。”

他说，或者是祈求。

“只差一点，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小混蛋！”

他向前伸出手，金红色的指尖只差一英尺就能摸到Steve由于肌肉放松而在浮力作用下抬起的手臂。

下一秒，爆炸的巨大冲击力让水波推动着他远离，Steve在Tony眼前被蓝色的光芒彻底吞没，消失无踪。

 

（尾声）

 

整个基地，或者说是整个世界都成了一个巨大的派对会场。

在所有人都准备好对模仿者发动攻击的前夜，S.H.I.E.L.D.向世界宣告了这个好消息：根据卫星监测系统传回的图像信息，所有的外星生物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比如不适应地球环境，或者是它们的能源在这个时刻被耗尽，又或者是冥冥之中存在着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祗不愿意人类遭遇这种结局。

 

Tony Stark坐在基地酒吧的角落里，他虽然高兴，却也稍感失落。

振作起来。他端起酒杯环顾四周的同时这么提醒自己。这是好事，没有战争，没有损失，尽管胜利来得有点太过轻易那也依然是胜利，他设计的私人战甲甚至都没有派上用处。

也许他该像往常那样，寻找一个有着长腿的漂亮金发美女，和对方一起度过一个愉快而放肆的夜晚。虽然这次看起来，他们不需要再为第二天起床后还得面对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而忧虑。

很快他们就会开拔，所有人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继续被这场入侵打断的生活。

他会回到纽约，让STARK大厦再次恢复生机。Tony挑起嘴角朝和他只隔了几个人的一位女士笑笑，但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有什么东西缺席了，他渴望的。

Tony离开充斥着狂欢人群和笑声的酒吧，顺着道路向自己的营房走去。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门被人打开过，Tony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点。

小偷？还是喝多了走错房间的家伙？

“嗨，幸运的家伙，在我启动警报之前……”

那个闯入的‘客人’从正在欣赏的金红色装甲上转开视线，蓝绿色的眼睛望向他时，里面没有任何被人逮个正着的惊慌活是心虚。

Tony熟悉这张脸，他在海报和各种宣传视频中见过。

“他们应该开除摄影师。”

“什么？”金发男人由于这句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皱起眉头。

“广告里的你比起现在……”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Tony向前走，他希望能够离这个人更近一些，“逊色太多。”

 

Tony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仅仅是因为他伸手就能触碰到这个几乎没有和他面对面过的家伙，尤其是在他们的‘黄金男孩’露出纯净笑容的时候。

“Captain America大驾光临，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Tony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好运？还是麻烦？或者是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

Steve Rogers给了他答案：“我在想，也许有时候拥有复杂的关系并不坏。”

 

那是个纯粹的带有试探意味的亲吻。

而Tony在反应过来之后扣住对方的后颈，毫不客气地回吻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吻。”Tony不打算承认此刻自己激动得像是个面对心仪对象的青春期小子，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把面前人带进自己的卧室。

“那……接下来呢？”

Tony确定他应该能在法典的某一页翻到某一条法令，那上面会显示命令禁止Steve Rogers半垂着眼皮挑起眉毛露出笑容，这是违法且致命的。

不过他喜欢Steve的问题，他爱这样的口吻，像是纯粹的好奇和诱惑的合二为一。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Tony握住Steve的手，引他走进另一个房间，将他拽入自己的生活以及未来。

这就是他渴望的，他从不曾如此确定。

至于原因，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验证和发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