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痨小透明的小房间

【铁盾】Hear The Wind Sing 1~2(搬)【南北战争半AU】

But as for me, for you, the irresistible seais to separate us,

于你于我,即便那不可逾越之海将我们分开,

As for an hour carrying us diverse, yetcannot carry us diverse forever;

那也仅是暂别,而非永离;

Be not impatient—a little space—know you Isalute the air, the ocean and the land,

无需焦急——稍等片刻——你可知我为了你的缘故,我亲爱的人,

Every day at sundown for your dear sake mylove.

每天晨昏时分,向空气、海洋和陆地致意。

——————《Outof the Rolling Ocean the Crowd》 Walt Whitman

 

 

1863年·美国

 

1.

 

“那些见了鬼的野蛮人。”戴上礼帽接过侍者递来的手杖,早就喝出了酒糟鼻的男人大声咒骂着,“他们都该下地狱,上帝会惩罚他们,为了他们的毫无礼仪和廉耻心。”

酒馆里立刻响起了附和的声音:“对!没错!医生。”

发现自己的‘演讲’有效,老年男人在酒精作用下歪歪倒倒地转过身,对着众人举起自己的帽子:“而我们这些绅士却不得不在这里,忍受着他们的无礼,还有战火的煎熬,是他们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把这个国家弄得一团糟。倘若我年轻个三十岁,我一定会报名入伍,拿起我的枪,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没错!我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有另外一个人站出来:“我们的军队已经给了那帮没教养的北方佬足够的教训,让他们明白惹恼了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对!我听说我们刚在*钱斯洛维尔给了他们迎头痛击!”说话的人挥舞着拳头。

“但是我们损失了一名英勇伟大的战士。”肃穆哀痛的气氛蔓延开。

“敬杰克逊!”有人带头举起了酒杯。

 

在一片敬酒和祝福祈祷中,一个人匆匆走到出口处取回了自己的大衣穿上,他戴好礼帽摸了摸帽檐,走出酒馆大门。

一辆停在附近的马车立刻驶来,车夫在停好之后跳下来替他打开车门放下踏脚板:“先生,接下来去哪里?”

“回庄园。”男人回答车夫,摘了帽子迈进车厢内靠在椅背上,“哦,我可真受够了那种让人不愉快的氛围,连出来喝个酒都不痛快。”

 

Anthony Edward Stark或者说Tony Stark并不是个和平主义者,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退避忍让就能够自动消失的。

他支持使用适当的武力,Stark庄园是附近所有农场和庄园中最早给所有的雇工都配备武器的,那让游荡的不法之徒们不得不将Stark庄园周围几英里划为禁区,毕竟没有什么人想要为了一点小钱、几头牛羊,就被轰掉脑袋或者在胸口留下个血淋淋的大洞。

Tony不喜欢的是他们正面对着的状况,还有酒馆里的狂热气氛。

那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年的时间,并且看起来暂时还不会结束,这令人恼火也令人沮丧,因为他们对付的并不是什么外敌,而是这个国家另外一半的公民。

 

车轮辘辘,带着乘客们顺着平坦的土路前进,在穿过一片树林后越过小山坡驶向隐约有着灯火之处。

Stark庄园占据了附近最好的一块土地,从Tony的父亲那一辈开始,他们就拥有这一切。

守夜人在听到熟悉的马蹄声和车夫的呼喊时,就已经背着枪跑来替他们打开沉重的铁门,摘了帽子捏在手里贴着胸口:“晚上好,先生。”

冲他点点头,Tony让马车带着他继续向前,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到达,因为这可不是什么小院子。

手肘支在马车侧面的平台上,他看着四周的树一棵棵向后退,明亮的月光从树叶间透下来,在摇晃间从眼前闪过。

吸入一口夜晚的空气,Tony让自己放松下来,别再去回想酒馆里的那些人和那些话。

 

在屋外下了车,Tony接受了车夫恭敬的道别,迈上台阶推开门,就着他年长又忠心的管家在大厅里给他留的灯走上二楼。

把那些非常正式而昂贵的帽子、手杖、大衣和西服都随意丢在一把椅子上,Tony从水罐里倒了些水出来洗濯了脸和手,用摆在旁边的干毛巾擦去那些水珠后才想起他今天还没有去过马厩。

离开卧室走下楼梯,在出去之前Tony犹豫了下,发现窗外的月光够亮就把拿在手里的提灯又放了回去。

 

顺着沙石铺成的小路只要走上三五分钟就到了最靠近房子的那个马厩,里面只养着一匹马,那是Tony最喜欢的一匹,它是枣色的,体态优美血统优良,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让Tony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这家伙应该是他的。

“希望Iron别以为我忘记它了。”Tony自言自语着走近,马厩里很安静,很可能Iron已经睡着了。这让他想要折返,耳中捕捉到的某个细碎的声音让他立刻提高警惕。

那是什么东西在移动时碰到稻草才会发出的声响,是野兽?还是人?Tony记得前两天听雇工说起附近出现了些野狼,还有一些战争造成的流浪汉和逃兵,而有时候人比野兽还要危险和可怕。

 

随身携带武器是个好习惯,Tony掏出总是带在身边的手枪,蹑手蹑脚接近马厩,然后猛然推开门:“别动!”

Iron甩甩尾巴,它如同往往那样安静地站在在马厩旁,但是现在马厩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让门敞开着,Tony的枪口对准那个蜷在角落的身影,他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其他的埋伏:“什么人?”

那团黑影动了动,向月光照得到的地方挪过来。

Tony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那个人也回望着他。金发沾染了汗水鲜血和泥土,它们凌乱地散在额头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带着些痛苦,嘴唇干裂发白。这是个长相颇端正的白人青年,像是经历了不少折磨。

 

“我不是坏人,先生。”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不会伤害你,我没有武器。”

“你闯进了我的庄园,这是我的马厩。”Tony说,“而且现在拿着枪的人是我,这让你的保证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吸引力。”

“我只需要暂时在这里呆一下,一个晚上。”青年向后缩缩,重新躲回阴影里。

但就这样短短的瞬间已经足够Tony看清楚对方身上的穿着:“你是…北军?”

深深吸气的声音从那就角落传来,但接下来出现的并不是威胁、诅咒或者软弱的求饶,那个声音依然平静而沙哑:“对,没错,你想要把我抓起来交出去吗?”

“哦,不,我没有这么想过。”Tony收回手让枪口朝上,“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记得战场和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在寻找同伴的路上遇到了伏击,有人在后面追捕我,这里是我能够看到的第一个庄园。”青年回答,“感谢你不打算告发我,我会立刻离开。”

“你不能走。”Tony看着青年撑住墙壁摇晃着站起来,他比他以为的要高上一些。

年轻的北军军官向前走了一步,那张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自信:“你无法阻拦我。”

“对,我不会开枪。”Tony看着他接近,“可是你离开这里还能够去哪里?你得走上至少六英里才能看到下一个庄园,让我想想,它属于Jackson,他的两个儿子都加入了南方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青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扶着墙壁继续走,直到体力不支栽倒在门边。

Tony刚好来得及把枪塞回腰带里,并且伸手抓住对方一边的胳膊让他的脑袋不至于撞上门框:“很显然,你的身体状况会替我阻拦你。”

 

把这个闯入者带回房子里花费了Tony一些力气,人在昏迷的时候显得格外沉。

幸好Tony不是什么娇贵软弱的‘绅士’,他在种植园和马厩里的时间不比雇工们少。

等他完成搬运,Tony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掉对方的制服外套和长裤,把它们丢进壁炉里点上火,接着按铃叫醒他的管家Jarvis。

 

严谨认真又忠心的老人在看到半裸着躺在大厅长沙发上的青年时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是什么人?先生,你干了什么?”

Tony知道Jarvis紧张的原因:Stark庄园很少出现陌生访客,而且现在是半夜,他的主人和一个昏迷的半裸的青年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

“哦,不管你是怎么想的,Jarvis,首先这家伙现在的状况和我无关,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企图。”Tony说明,“我刚才去马厩看Iron时发现他躲着,他说有强盗在后面追他就昏了过去,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等死,那会吓坏Iron的。”

“他看起来伤得不轻。”

Jarvis的提醒让Tony低头去看闯入者的身体,之前光线太昏暗他急着处理那些衣服而没有注意到对方肩膀上有个狰狞可怕的贯穿伤,左侧的大腿也血迹斑斑,Tony对于这家伙带着这样的伤还能翻过并不算低矮的墙进入庄园感到诧异:“见鬼!”

“不,先生,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Jarvis不赞同地皱皱眉,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Tony叫住他。

Jarvis说:“去叫醒Natasha,让她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然后我会出发去请Banner医生,看他是不是有空来这里一趟。如果您想救他的话。”

“当然,没错,Jarvis,你说得完全正确。”Tony抓抓自己的头发,“快去吧,我会在这里看着他。”

 

等待的过程中,Tony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最后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仔细打量着那张脸。

他记得之前月光下的那双蓝眼睛,虽然现在它们被遮挡在苍白的眼皮和金褐色的睫毛后面。

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那双眼睛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熟悉感,但是Tony同时又非常肯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他有自信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你是谁?为什么会找到这里?”Tony俯低身体凑近,拨开对方凌乱的金色刘海,“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面?”

 

 

*《Out of theRolling Ocean the Crowd》——《于茫茫人海中》,作者:惠特曼。

*钱斯洛维尔战役——该次战役于1863年5月2号发生,胡克指挥伯托马克军团向里士满进军时遭遇李军团,北军11军当天下午被击溃,直到5月5日胡克率军撤退,北方损失超过2.5万人,南方军损失1.2万兵力以及骁将杰克逊。该战役是南方军取得的最后一次胜利。

 

 

2.

 

Natasha穿戴整齐下楼时,Tony已经从沙发旁退开,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到一边看着窗外月光下的景色。

“他看起来可不怎么好。”俏丽的红发女子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很快打了清水回来,用一块干净柔软的布替那个金发青年擦洗伤处,为之后的治疗作准备,“他遇到了强盗?”

“对,没错。”Tony踱回去,看着Natasha‘工作’,“轻一点。”

“轻一点就没有办法擦掉那些血块。”并未对他的要求表示出顺从,红发女子干脆利落地继续着,在清洗过两次布之后,盆里的水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那令她在端起它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希望Banner医生能够尽快赶来。”

Tony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伤员肩上的贯穿伤只是小事,更大的问题在于他的左侧大腿,清除那里的血污之,就能发现导致它被鲜血覆盖的也是一处枪伤。但是那里只有子弹进入体内的伤口,意味着那颗‘小家伙’被留在了里面。

没有处理过枪伤,但是Tony有处理其他伤口的经验,所以他立刻找了干净的白布对金发青年的肩膀进行了临时包扎处理,至于腿上的,他觉得还是留给专业的医生更合适。

 

Tony才把绑带什么的整理到一边,Jarvis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那是Bruce Banner医生,在这一整片地区他都相当有名。

摘下帽子后,Bruce Banner把它和外套一起交给旁边等待着的Jarvis,提着他的诊疗箱走近沙发,礼貌地用平静的声音先进行了问候:“Mr. Stark,晚上好。”

Bruce Banner是个随和友善的人,长得并不算多么的英俊出众,,但是因为那种平和的彬彬有礼,加上晒成棕色的皮肤和隐约带着一些异国感觉的长相,在淑女们中间倒也相当受欢迎。

“晚上好,Dr. Banner,很高兴你乐意走这一趟。”Tony冲他点点头,让出沙发周围的空间。

“只要有病人需要,我随时候命。”Bruce短促地笑笑,在看到沙发上的病人后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伤得很重。”

“对,没错。”Tony承认,如果这家伙伤得不重就不会躲在他的马厩里,那么他现在也就不需要惊动医生,“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强盗。”

Tony忠心的管家惊讶地睁大眼睛要说话,在迎上Tony的视线后恭敬而无奈地将它吞了回去。

他们都很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不过Tony也同样清楚,以目前的形势这个年轻人一定会在Stark庄园呆一段时间养伤,说他是一个朋友比说他是一个陌生人要好很多。

 

Banner医生没有多问,也没有对伤者此刻的打扮发表评论。他在沙发边蹲下身靠近仔细观察了昏迷中的人腿上的伤口,用手指按了按那有些肿胀的狰狞创口的四周,又摸摸了侧面的肌肉,作出了初步诊断:“子弹还留在他的体内,可能他是在较远的距离被击中的,这让它没有钻进去多远,应该不至于伤到骨头。”

“感谢上帝。”Tony松了口气,“Dr. Banner,你能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吗?”

“不行。”Banner医生的话短暂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了下,不过他很快补充,“我是说在这里,在沙发上,不行。我需要更大的地方,高一些的操作台,更好的光线。”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把他弄到餐厅去。”Tony只需要一个眨眼就能够想出好的解决方法,“那里有张大餐桌,光线也更充足。”

“很好,那我们就想办法移动他。”Banner医生合上箱子,将衬衣的袖子卷起,“能帮一把吗?”

“乐意效劳。”Tony告诉他,“乐意效劳,医生,如果你能够尽快将他治好。”

 

取出那颗铅弹花了十多分钟,在Banner医生给金发青年上了麻药接着用器械将腿上的伤口扩大以便取出它时,更多的血液涌出,Tony立刻按照之前医生所嘱咐的那样用干净的布擦去鲜血,免得它们阻碍手术。

Tony感到他很紧张,直到Banner医生用钳子将那颗凶险的子弹丢进金属的盘子里,他觉得自己的心才伴随着‘当啷’声落了回去。

接下来的缝合和包扎都进行得很顺利,Banner医生手法娴熟,那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变魔术,眨眼间他就把伤者的那条腿包扎了起来,接着去处理他肩膀上的伤口。

在结束后,Banner医生在Natasha端来的水盆里洗干净手,用搭在那儿的毛巾擦了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Mr. Stark,你的朋友很幸运,而且这也得益于他的身体足够健康强壮,所以他接下来需要的是几天的静养让伤口长合,之后那段时间他可能得用上拐杖,你最好给他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医生。”Tony在表示了接受之后又问,“抱歉,我想知道大约需要多久。”

“头三天绝对不能动,然后可以小范围内走动让他进行一定的活动保证肌肉不会僵硬萎缩。”Banner医生放下毛巾,把卷起的袖子重新整理好。

迎着对方有些好奇和怀疑的眼神,Tony挑起嘴角笑笑:“哦,放心,医生,我可不是那种会把受伤的朋友赶出去的人,只是他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等稍后他问起来,我可以将你说的转告他让他安心。”

 

在Bruce Banner医生离开之前,他和Tony一起想办法把昏迷的人抬进了二楼客房安顿在床上——让手术后的人躺在餐桌上睡一晚可不怎么合适。

Jarvis去送走他们的‘客人’,Natasha替那个青年盖上了薄被:“Banner医生真是了不起,他看起来好多了。”

“的确如此。”站在一旁看她照料对方,Tony皱皱眉。

“竟然会遇到强盗,他真可怜。”红发女子感慨了一声。

“能够让Natasha心软,这可真是个非比寻常的家伙。”Tony笑出声。

红发女子立刻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一遍试试?”

“哦,不,抱歉,我不该冒犯你,美丽的小姐。”Tony用上了他在舞会上的那种花花公子的腔调。Natasha并不是Stark家族的女仆,这也就是他能够允许她用这种态度说话的根本原因,这同样也可能是Jarvis没有叫醒其他仆人而是她来照看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客人的原因。

这个红发美艳女子有着颇为神秘的身世,她拿着Tony父亲的一封信来到Stark庄园并且就此住了下来,偶尔她会帮忙做些什么,但是比起下人或者什么寄人篱下的被照顾和被保护对象,Tony更愿意把这个聪明能干的女性当作朋友来看待。

“接受你的道歉。”昂着头,Natasha提了提裙摆,在走道门口时看了看他,“你不走吗?”

“哦,就来。”

 

在回卧房的必经之路上遇到Jarvis丝毫不让Tony意外,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非常了解他,就像他也很了解他的脾气性格:“哦,Jarvis,如果你是来质问我刚才为什么要对Banner医生说谎,我想你猜得到原因,我可不希望别人说闲话。”

“不让别人说闲话可不该是这个样子,先生。”Jarvis皱皱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也让他的双眼像被时间打磨过的宝石,散发着某种长者才有的智慧光芒,“您打算告诉所有人他是您的朋友?”

“没错,至少在他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会这么说。”Tony冲他的老管家笑笑,拍拍他的胳膊,就像自己还是个孩子时那样试图说服对方,“不会有事,Jarvis,我敢肯定,等他好了他就会离开,我们是在帮助别人,是在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希望如此。”Jarvis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当初得知Tony从家庭教师那里逃走时的反应相差无几,“希望如此,先生。”

 

房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伤员并没有给Tony造成多大困扰,因为这幢房子够大,哪怕多几十个人都不会有什么拥挤,而且那个青年还昏迷着,Banner医生给他用的麻醉剂的量应该足够他睡到第二天早上。

完成了之前进行到一半的洗漱,Tony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袍躺到床上,计划了一下明天该检查种植园的哪些地方之后,把被子拉到下巴合上眼睛。

夜已深,酒精在体内温热他的血液。

这真是个神奇的夜晚,Tony在睡着之前想,他帮助了一个他们的‘敌人’,现在这个人就躺在距他不过两道墙之隔的床上。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身上,Tony确定自己跪在地上,是因为那些细小的石子和沙砾硌得他膝盖发疼,被什么东西反绑着捆在身后的胳膊也让他的肩膀和脊椎疼痛,他体内的水分缺少到哪怕伸出舌头去舔裂开起皮的嘴唇,也没有什么口水能够用来湿润。

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嚷嚷着,但是那些声音让又渴又饿的他觉得像是一种幻觉,不时有白茫茫的光占据他的整个视野,同时也占据他的头脑。

Tony试着站起来,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然后他的后背就感到了热度渐渐转成疼痛。

“蠢猪!在这个时候还想要逃跑?”

他可不蠢,也不是什么猪,但是疼痛让他想到的就是得尽力挣扎逃跑。

在鞭子又一次发出呼啸声时,Tony看着地面等待第二次的疼痛,可是那没有发生,他看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脚。棕色的皮带交叉着跨过肤色白皙的脚背,在脚腕处多绕了几圈被固定住,靠近拥有干净饱满指甲的脚趾处装饰了口衔蓝宝石的金属狮头装饰片。

“住手!你们不能这样羞辱俘虏,他和你们一样,也曾经是个战士。”

那带着些怒意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令Tony想要抬头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去证实某些猜测。

“我买下他,这些金币够了吗?!”

结实修长的双腿被掩在白色步袍下,细窄的腰上束着装饰了金叶的腰带,再向上是厚实的胸膛。Tony尽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制造出一片将他从烈日下拯救出的阴影的人,贪婪地看着那饱满鲜艳的嘴唇,蓝中带着金绿色的眼睛,还有那头金发,在太阳下像是贵重的黄金一样耀眼闪亮的金发。

 

倒抽一口冷气在床上坐起身,Tony在一片寂静里睁大眼睛看向黑暗,他的呼吸急促,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有什么夜里捕猎的鸟在不远处发出叫声,窗外高大树木的枝叶间或随风沙沙作响,在窗户上落下婆娑的身影。

Tony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不是他第一次梦到那个遥远得可怕的年代。这个梦是如此的长,有时甚至会让他怀疑在梦里又度过了一整个人生。

他看过自己在梦里事事顺遂位高权重,然后跌落,但是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模糊不清,包括这段重复过很多次的被鞭打羞辱贩卖然后为人所拯救的情节,他从来没能看到‘恩人’的长相,除了这一次。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并且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现在那张脸的拥有者正躺在他的房子里,在麻药作用下昏睡。

 

“见鬼…”

Tony小声嘟哝了句,在夜里它听起来清晰响亮。然后他揉了揉脸掀开被子下床,光着双脚踩到柔软的地毯后,才有了一种自己真正醒来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看到那个人的脸?是因为刚刚见过他的关系吗?不,Tony很肯定自己见过的陌生人非常多,但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的梦里,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一次。或许他该找找别的原因?

 

地板在Tony光裸的脚底下坚硬地发冷,有时还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去,就看到那个青年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浓长的金褐色睫毛垂着,柔软的金发散开在额头和枕上,令这个家伙看起来更显得年轻。

也许他该掀开被子看看这家伙的脚?Tony想了想,又为自己的闪念感到可笑。如果他真那么做,大概离发疯也就不远了,作为这个世界上被自己的梦境搞疯的众多头脑出问题的人之一——他并不相信这是什么恶灵作祟。

他曾经把这个梦当作玩笑或者说是在童年看过哪本书读过什么古罗马历史的后遗症,可如今在微光中望着这个陌生人,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觉得那一切是真正发生过的了。

“这可不现实,现在的这些才是真的。”Tony在床边俯低身体,伸手抚摸对方柔软的金发,感觉它们凉凉地滑过指缝,“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有种冲动驱使他把身体俯得更低,低到他的嘴唇可以触到昏迷中的那个人的。

“请醒过来,别离我而去。”


.TBC.


(试着把这里当仓库搬运一下^^

在搬的时候才发现……因为每一篇都有和谐内容,感觉要完整搬过来真是很难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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