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ISIBLE

第四十八章

 

Tony没有想过自己得在几年后再次打开Rosey Reeves的卷宗。

翻开深色的档案夹，那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子用她依然天真明媚的眼睛从相片里投来注视。一刹那他又回到那个树林，鉴证人员围着一个浅坑用刷子和大大小小的口袋进行作业。他能做的只是盯着躺在那里的少女，无法动弹。

“Tony？”Steve带着点犹豫轻声呼唤。他的‘搭档’盯着第一页看了太久，即使他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也能感到不对劲。

清清喉咙，Tony记起还有三个旁观者，于是让自己尽量显得轻松一些。“抱歉，有些关于细节的回忆……”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把档案夹里的那些纸张摊开，“比起对着电脑屏幕，可能我更喜欢这种方式。”

“还有那些物证。”Steve相当配合地指指箱子。

Thor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用带着标签的证物袋一一封装好的东西从不算大的纸箱内取出，就摆放在摊开的文档旁边：“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全部记录在案了，Tony，也许我们能有所收获。”

 

将绑架案和罪犯联系起来的是Rosey的背包，负责犯罪现场调查的鉴证人员在公园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它。被洗劫一空，内侧的口袋里留着一个残缺的掌纹，从那上面取到了尚未完全分解的生物证据。很显然那名犯人已经很小心地在接触它时戴上了手套，但是难免有失误。

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去数据库里进行搜索比对。当然，那个不知名的相关人士刚好有犯罪前科被登记在案，就该算是意外的惊喜，为N.Y.P.D.节约不少时间。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Tony找出那张认罪书，抚平并不存在的卷角后推到桌子中间比较醒目的位置。

“所有的细节都没问题？”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后，Thor皱起眉头，“所以这起案件很可能是巧合？”

他说得并不确定。Loki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出冷哼：“哇哦，我以为之前你表现得那么咄咄逼人是因为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

“我可不觉得那是咄咄逼人。”Thor耸耸肩，继续在箱子里翻找，“如果‘巧合’和直觉同时出现，那么也许我们应该更自信一点。啊哈！”他小声欢呼着，举起手里的一个小袋子，“蝴蝶！看，我找到了蝴蝶，在她的外套里面发现的！”

 

黑脉金斑蝶，又被称为帝王斑蝶，在美国东部大概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蝴蝶。

四个男人围着经过特殊处理的小标本安静了会儿，最后还是Steve Rogers先提出自己的问题：“其他犯罪现场找到的蝴蝶也是这个品种？”

“不，我记得有凤尾蝶还有一些别的。”Thor拉开椅子坐下——在Tony看来他有点过于贴近Steve——并且用食指点点那个没有生命的小家伙，“从案件发生的季节来看，它出现并非不合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注意。”

“在那个时间段它们应该都会……飞去墨西哥。”Tony眨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六年级在自然科学小组里学到过的知识。当然，那时候引起他兴趣的不是这种扇动翅膀会导致风暴的生物，而是某位有着金色长发、碧蓝眼睛的漂亮女孩。

“实验室检查过蝴蝶？”Steve慢慢地翻动文件，检查每一行文字，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因为他很快就得出结论，从那一堆纸张上抬起头。“看样子他们只作了简单的分类，”他说，“我没看到任何与它相关的报告。”

身为一名资深警探的经验加上直觉，让Tony挺起后背。

 

Thor邀请他们协助调查，相当令人意外。Tony很清楚，一旦有足够证据将这一系列案件关联起来，Thor Odinson完全可以申请成立一个由自己完全负责的特别调查组，把他剔除在外。

首先，这是一件大案，一旦取得成功就能得到惊人的回报，更何况调查连环杀手这回事可以算得上每一个警探梦寐以求的事。其次，谁发现的归谁，这是警局延续至今的默认规则，而邀请一名曾经调查过相关案件的资深警探加入，意味着必须在最后分享所能得到的一切。

 

“现在的结果就是除了继续调查手头的这起案件之外，我们有了新任务。”

Tony看得出Steve并不是在抱怨，不过这完全不妨碍他拿对方开玩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他重重叹了口气：“原本的安排并非如此，抱歉，Steve，也许你会觉得这有点太过麻烦，我们可以拒绝。”

“拒绝？不，为什么？”Steve抬起眉毛睁大双眼，“我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可言，其实我非常乐意能……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也许是从Tony脸上看出了什么，“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吗？”

“抱歉，”举起双手，Tony笑着做了个求和的姿势，“只是忍不住想逗逗你，Steve Rogers，很好奇你究竟能认真到什么程度。”

Steve看了他很久，久到令Tony后背发毛才终于再次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拿案件来开玩笑的人，Stark，除了Mike Wilson的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个连环杀手在外面某个地方游荡。”

这是生气的表示？Tony决定记下这一点，因为他不怎么喜欢Steve用这种口吻称他为Stark。幸好，他总有补救方案。

“目的是为了缓和气氛，Steve，我可不希望你在听到我接下来的提议时太过紧张。”抓住金发作家的肩膀，Tony看着那双蓝中带有些微金绿色的眼眸随着那些话语睁大。

 

一名好的探员应该目光锐利如鹰，行动如豹，在追踪线索这回事上则要固执得像是邻居家白栅栏后那只遇上邮差的坏脾气猎犬，紧紧咬住裤腿绝不松口。

Anthony刚好具备这一切必须的优秀品质，更幸运的是，他还擅长思考而不是一味蛮干。

靠在黑色的车身上，Anthony皱皱眉将一颗薄荷糖丢进口中。Maria在很久之前就向他抗议过，抱怨那些香烟和威士忌的气味总有一天会在他跟踪盯梢时暴露他的行踪。哦，Maria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档案室里铁栅栏后的管理员，一位个子小小的灰头发女士，像恶龙守着它的财宝堆那样守着所有的文件和证物。

Anthony由于这个联想而挑起嘴角，接着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今天他需要扮演的是冷酷无情的猎手，而不是什么心情不错的观光客，笑容和礼节纯属多余。

大约两分钟后，他看到追踪目标如同预期的那样出现在俱乐部侧巷的门边，用谨慎的姿态查看左右确定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才走向停在巷子深处隐蔽角落的车辆。

这是出击的最好时刻，Anthony打开枪套的搭扣，确保在外套的遮掩下它不怎么起眼，大步走向那个男人。六英尺四英寸和两百二十磅对他而言不是问题，对一个想要隐藏行踪的家伙而言则是莫大的不幸。

 

Steve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把它推到一边。

上一本书还在进行第二轮热卖，他的编辑并没有急于催促他立刻交出新的稿子。

保持曝光率和话题度对他而言并没有真的那么重要，他们都很清楚这不是正确的写作法则，所以现在他才有时间思索Tony Stark之前说的那些话，或者说是提议。

他们会在明天进行一场短途旅行，去监狱拜访一名曾经的熟人。Diego Franco，某个墨西哥帮派的小头目，Rosey Reeves案件登记入册的凶手。

参照现有人物来设计自己的角色对一个作家而言有些投机取巧，不过Steve不会为此脸红，因为他很清楚练笔片段与正式稿件的区别。怎么说呢……他只是需要敲击打字机键盘或者用笔在纸张上记录一点什么，无论是否采用，都能阻止他想得太多，或者说是阻止他的思绪继续围绕着某个人打转。

Tony Stark并不喜欢他这条多事的‘尾巴’，但是会在他惹来麻烦之前忍耐他的存在。Steve抿抿嘴唇。对此他无计可施，就像Sam说的那样，他算不上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在随机应变这回事上也需要更多学习。

 

这种隐约的担忧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当那扇高耸的栅栏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它们烟消云散。

也许是觉察到同伴的情绪变化，Tony侧过头看了一眼Steve，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小声提议：“你可以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

“不。”Steve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抢先一步迈入那片政府用地，“这么难得的机会，Tony，你可别想甩开我。”

“所以你会找到机会在你的小说里写一段监狱之旅？”面对金发作家刻意露出的微笑，Tony选择不去点穿，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那么希望你的主角能在这里大显身手。”

“也许。”荷枪实弹的看守和那些看上去非常坚固的铁丝网让Steve的心跳速度稍稍加快。不是害怕，他只是在期待和好奇，这使得他在说话时不自觉地加快语速：“那个Diego同意和我们谈谈？他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来找他的？”

“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Yes’，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Tony像是卖关子似地拖长声音，在Steve催促的眼神中完全没有让步，“等我们和他见面，你就能自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