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盾】BLOSSOM【序~第十一章】搬
<序>
Tony Stark不太清楚那是怎么发生的。
不，也许其实他记得。
因为当Pepper把那个小小的能够托在掌心的盆栽递给他时，用严肃和无奈的口吻对他说：“见鬼的，Tony，你不能总是呆在那个冷冰冰的全是金属和电线的实验室里，你得接触更多有生命的东西并学会照顾他们，不，那些女明星和脱衣舞女可不能算。行行好，试着从照顾它开始，给它浇水，保证它活着，行么？”
Tony记得自己嘟哝着反驳了什么，然后呢？
然后那盆只有一两片嫩芽的东西就留在了他实验室的窗台上。
起初Tony并没有注意它，怎么说呢，让一个全神贯注于创造什么东西出来的人分心留意别的东西，这有些太强人所难不是么？
所以他让那个‘生命’在窗台上享受自己的自由和独立，直到两三天后他的AI管家用彬彬有礼的英式口音提醒他：“Sir，Potts小姐想了解您这几天过得是否还好，以及她送你的礼物目前状态如何。”
“礼物？哦……呃……”Tony天才的头脑不至于忘记几天前才发生过的事，然后有些心虚地回答，“告诉她一切都好，让我想想怎么形容……对，我们都生机勃勃，生机勃勃！”
在查看那个盆栽前Tony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它蔫掉或者有些别的不幸发生，他就把它拔出来，分析确定是什么品种的植物之后，再买新的同类品种种上，因为他不希望Pepper下次看到它的时候发现破绽。
幸而那并没有发生，那盆小东西还活着，只是叶片边缘有点发黄，而且这段日子它竟然在干得几乎龟裂的土壤上又抽出了一片新鲜的嫩叶。
Tony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那瓣翠绿的柔嫩得让人感到心疼的嫩芽，他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感动了。
“该死的，真抱歉，小家伙。”他在实验服上擦擦手，然后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碰那片嫩叶，“你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我保证。”
Tony Stark言而有信。
他开始注意照顾那盆小东西，虽然并不是将全部注意力和关心都放在它身上，但至少有10%，对于一个天才来说那可占了很大比例，因为它毕竟不是什么公式或是代码。
他在电脑上增加了提醒程序，而且也给AI管家添加了一部分指令。
那些都很简单：监控土壤湿度、光照强度，提醒他浇水、在阳光过于强烈的时候将它从太阳底下移开，以免那些湿润娇嫩的叶子被阳光灼伤。
而那盆小东西也努力回报，用生长出更多形状漂亮的叶子的方式。
“你真漂亮，Steve，你一定会长成个大美人。”
和盆栽说话有利于它健康生长，Tony研究过科学文献，至于那个‘Steve’……给它起名字的时候他只是刚好在杂志某一页上看到了这个词。
一个月后Pepper又来了一次工作室，对于Tony和Steve依然都还活着表示满意——虽然她对于‘Steve’这个名字有异议。
“为什么不是Alice或者Mary？”金发女助理摸摸它翠绿的叶子。
“哦……Sweetheart，要是和那样一个她单独呆在工作室里，她会让我心猿意马。”Tony朝她挤挤眼睛，那成功逗乐了对方。
“好吧，但是和你在一起的话，即使是Steve也不一定安全。”Pepper又摸了一次Steve的叶子。
Tony舔舔嘴唇，把它朝自己的方向移动了几英寸：“我想在确定我们都活着之后，你应该相信我有能够照顾好自己和Steve的能力，所以放心吧，你只需要保证我的公司正常运转，我会在这里享受Steve的陪伴并且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Pepper离开之后，Tony给Steve做了一个专门的小架子，它可以摆在任何地方，有时候是窗台，有时候是沙发或者书桌，甚至可以挂在酒架上。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的确有所改变，因为现在多了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家伙。
不过更多的微妙改变让Tony觉得奇怪。
他注意到自己的某些工具会莫名其妙的移动位置，有几次桌上会有一杯他没有记忆自己冲泡过的咖啡。
也许这是他太过忙碌，所以是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依靠本能做了某些事。
Tony这么猜想，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现实。
经过三天的调试和修正，Tony趴在桌上利用短暂的间隙休息一会儿，一阵沙沙响动声惊动了他。
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Steve？！
他悄悄从胳膊上抬起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的同时左手握住了桌子上的一把扳手。
不，他可不能容忍任何啮齿类或者别的觊觎他的Steve，它那漂亮的叶子可不是用来给那些东西果腹的。
然后Tony看到了什么，这让他立刻睁大双眼坐直身，伸手想去抓过盆栽。
“不，请别！”从盆栽后面有人发出小小的恳求。
Tony保持住镇定，但是没有收回手。
几秒之后，一颗金色的小脑袋缓缓地从迷你花盆后面冒出来：“你……你好。”
Tony看着那个有着金色头发和蓝绿色大眼睛和粉嫩皮肤的圆滚滚小脑袋，然后他的视线定在了从对方被金色发丝覆盖的头顶冒出来的带着两瓣小叶片的嫩芽上。
What the hell is that？！
第一章
“你好。”
可能是那个小生物表现得非常礼貌，在Tony觉察之前，他已经回应了对方的问候。
该死的，这可真奇怪！如果这是一场和地球上的未知生物或者是外星生物的特殊接触，也许他该让Jarvis把这一切录下来。
Tony决定不要吓跑对方，虽然起初受到惊吓的可能是他自己。
“你是谁？”他开口提问，然后忍不住迅速问出下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那颗脑袋来看，这应该是个小生物，不过Tony可不觉得自己的预估是正确的，因为谁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叫Steve，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这个自称‘Steve’的小生物保持着从花盆后面露出大半个脑袋的姿势，眨眨那双蓝绿色眼睛回答，“我……我住在这里。”
也许他该让这家伙看看房产证书什么的，并且告诉他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打算找任何租客？
不过Tony很快弄明白Steve所说的‘这里’和他以为的不同：“哦，你是说你住在这个盆栽里？”
Steve高兴地点点头，那使他头顶上小嫩芽的叶片也跟着晃动起来。
“是的。”他说，“初次见面，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把Steve从花盆后面引诱出来有点困难，Tony发现这是个戒心挺强的小家伙，不过这不妨碍他们隔着这个‘掩体’交谈。
“所以你是植物精灵？”Tony并不意外，毕竟那家伙头上长着叶子呢，就像万圣节时兔女郎头顶的兔耳朵那么醒目，“我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每棵植物都有？”
“不，我们的数量是固定的。”Steve摇头，“每隔70年我们会苏醒一次，附身在一颗种子上，如果得到很好的照料和足够的养分，我们就能够拥有身体。”
很好的照料？这让Tony感到惭愧：“呃……那你是不是还记得？”他比划了下窗台。
“那时候你可能只是暂时忘记了我。”Steve回答或者说是安慰他，“但是之后你很好地照顾了我。”
“哦。”幸好他遇到的不是记仇的小精灵，Tony在庆幸的同时注意到Steve的脑袋朝里缩缩又再次探出来，这让他有了某种猜测。
“这样说话很累。”Tony刻意抬手揉揉自己的脖子，朝对方露出个夸张的友好笑容，“嗨，你能从那后面出来么？你看，我不会伤害你，我可以发誓。”
如果知道‘发誓’有用，也许几分钟之前他就能把这小家伙引诱出来了。
Tony看着Steve离开花盆背后，没有来得及多为自己的策略失误惋惜，就完全被对方吸引了注意力。
Tony Stark可以发誓，在他的有生之年从没有想到能看见这样独特的生命体！
圆圆的金色小脑袋占了身高的三分之一显然没有影响Steve的可爱，尤其是在Tony看到对方裸露在外的粉白色小小胳膊和腿的时候——Steve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小短裤。
“抱歉。”
在Tony的注视下，Steve突然露出忐忑的神色，他用右手的短小手指扯了一下自己的白色短裤，然后将双手背到身后。
“我看到你把那件衣服扔在角落，就从上面取了一小块布料，我能保证，真的只是一小块……或者比那多一点点。”
Tony突然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的工作袍上会突然多出两个像是在什么地方钩破的窟窿。
小短裤插曲在Tony大度地表示‘无所谓’之后过去。
“你能站得近一点吗？”Tony指指桌面，示意那个小精灵靠近，“这样有利于我们互相观察。”
“我观察过你。”Steve向前挪了两步，“在你睡着的时候。”
棒透了，看来他在睡着的时候成了植物小精灵的观察对象。
Tony不知道这是不是类似野生动物学家们在野外观察狮子或者熊，不过从体型比例来说，他对于Steve而言也许更接近巨型恐龙？如果这小家伙知道恐龙是什么的话。
“嗯，但是你没有在我醒着的时候观察过，对吗？”Tony趴下身把下巴搁在桌子上，这让他的视线高度更接近Steve的身高。
歪着头皱了下眉，Steve在诚实地回答‘是的’之后，又朝前挪了两步。
在桌子上摊开手掌，Tony决定尝试进一步的接触：“想不想和我握握手？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表达善意和友好的方式，对吗？”
Steve半弯下腰将小小的手掌贴在Tony指尖时，天才科学家感觉仿佛有一阵电流从那里流入他的身体。
“嗨，你好，我是Tony Stark，算是你的……抚养人。”
Tony动了动手指，让它擦过Steve的掌心。
金发小精灵摸摸他的指尖，笑着回答：“你好，我是Steve，这段时间会是你的小精灵。”
‘你的’——真是充满诱惑力的一个词，但是Tony也不会忽略另一个词，不过他觉得现在这并不重要。
趁着Steve的注意力集中在和他交谈上，Tony抬起另一只手，这次的目标是Steve的头顶。
他小心翼翼地碰碰那颗金色脑袋上的翠绿小嫩芽，尽量控制住情绪，让自己别像个小孩子那样尖叫出声。
第二章
“所以你不是从别的星球来的生物，对吗？”
把Tony递给他的那块手帕披在身上然后扯住两个角试图在脖子那里系个结，Steve一边这么做一边回答：“对，我确定我并不来自你口中的‘别的星球’，那是什么？”
鉴于这个小家伙上一次的苏醒是在70年前，Tony觉得Steve不知道外星智慧生物理论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我们可以稍后谈这个。”Tony将手肘支在桌上，看金发小精灵摆弄那块被当成披风的手帕，“你确定这样能让你避免着凉？”
“当然。”Steve认真地点点头，嫩芽顶端的小叶子前后摆动了下。他将手帕剩余的部分拢在胸前遮挡住胸膛和肉呼呼的肚子，示范给Tony看：“像这样就行，它柔软又暖和。”
Steve在桌子上挪动短短的小腿，下一秒他踩到还拖在地上的手帕边缘，在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之后向前栽倒，面朝下跌进Tony伸过去的掌心。
Tony有一双灵巧神奇的手，他能够制造出一切让人惊叹的机械装置，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成为一个好裁缝。
将剪去了三分之二的手帕条像浴巾似地围在胸口，Steve对Tony为他在后背打上结表示感谢，因为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稍后我会替你找些能穿的新衣服。”Tony开始考虑该在什么购物网站上寻找，也许找人定制一些也是个好选择。
“谢谢。”Steve稍稍弯腰鞠了个躬，“希望这不会太让你破费。”
“绝对不会，如果你乐意穿上我买的衣服，我会感到很高兴。”Tony用手指摸摸Steve的胳膊，那里滑得就像是春天枝头上新抽出的嫩叶叶面，接着他想起一些别的事，“你是哪一天来这里的？我是指你能像这样站在这里。”
“今天是第五天。”Steve抬起右手张开那些小小的手指头。
这说明他被隐瞒了很久，Tony对于自己竟然错过了Steve五天感到愤懑，那个光着小屁股在他的工作室里到处偷偷寻找能用来做成蔽体衣物的材料的小家伙！
不过Tony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等等，你是不是动过我的工具，还有那些咖啡？”
“对。”Steve承认了这些，他指指Tony不远处工作台的上方，那里有个支撑点用来摆放小盆栽，“上次你把我放在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你给自己泡了咖啡，和以前的方法差不多。”
想象了一下那颗金色小脑袋悄悄从盆栽的绿叶中探出来观察自己工作和泡咖啡的样子，Tony觉得Pepper说对了，睡眠不足果然是会影响一个人观察力的致命因素。
“我想说谢谢你的咖啡。”Tony看看Steve裹缠式的‘上衣’又看看那条小短裤，忍不住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扯了下他的裤脚，“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后退了一小步，Steve把被扯得往下滑动的小短裤向上提提，说道：“虽然我的能力不足以凭空变出衣物，但是如果有材料，我还是可以试着让它们组合成需要的东西。”
“那现在呢？”
Steve金色的眉尾耷拉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Tony说道：“每次使用过之后就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就像是需要充电蓄满能量？”Steve困惑地眨巴着那双蓝绿色的大眼睛，于是Tony明白这也超出了对方的理解范围，“别在意这个，Steve，不过你说的‘一段时间’是多久？”
“大约是……一周。”最后那个词Steve说得很轻，并且立刻补充，“也许不用等那么久。”
那些打量的眼神和补充让Tony突然明白，这小家伙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很有用？但是他又能拿Steve的能力干什么？给自己变出一副手套？
“没关系，你不需要等上一周就会有新衣服穿，我保证。”有新的想法在他的头脑里活跃起来，“你用来移动那些工具的不会是也是超能力或者精灵法术吧？”
事实证明Tony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Steve光着小脚丫在工作台上跑来跑去，迅速地将有他两三倍体积和高度的扳手、钳子扛抱过来，最后他拿来的是一枝大约有三个他叠起来高的铅笔。
“它们对我来说并不重。”Steve在放下东西之后站直身仰起小脑袋，看起来颇为自豪。
那真是有趣极了！Tony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
“Amazing！”他差点吹口哨，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可能会吓到Steve的话。
歪着脑袋捏捏自己的‘上衣’下摆，和这有点害羞的动作不同，Steve的小脸因为Tony的赞美亮起来，甚至连头顶上的那两片小嫩叶都更显生机勃勃。
“你真是个大力士。”
Tony观察Steve，他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因为那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和摸起来都是如此的柔软，像是只要用上一点力就会被碰坏。
“我不能算是大力士，我的一个朋友才是真正的充满力量。”
Steve摇头回答的样子很严肃，但是Tony对他口中的‘朋友’没有什么兴趣，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金色头发、打扮得有些滑稽、头顶还长着嫩芽的小生物身上。
“你们都能挪动那么重的东西？”Tony将这条信息记入‘Steve相关’的头脑资料库。
“如果这就算是‘重物’的话，那你没有说错。”
被Steve的回答逗乐了，Tony摊开手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碰碰Steve后背的蝴蝶结，示意他爬上来：“有可能你更愿意自己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你要带我去玩具店？”很听话地用双手撑住Tony的虎口，Steve抬起腿爬上他的掌心。
看来上一次得到Steve的那个家伙是这么做的。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令Tony觉得不舒服，那应该只是纯粹的心理作用。
皱皱鼻子，Tony站起身朝自己的电脑走去：“不，我们现在不需要用那么原始和浪费时间的方法，让我告诉你一个Stark会怎么做。”
第三章
这绝对是一次疯狂大采购，确认订单关掉页面之后，Tony看了一眼坐在一叠便签纸上的Steve，他发现原来有时候男人也难免会成为购物狂，尤其是在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颇为实用的话。
比如，当一个男人有一个拇指高的盆栽小精灵需要打扮的时候。
“很好，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Tony摸摸Steve背后的蝴蝶结。
他不打算顾虑那些蹲守在附近的记者会不会发现有一大箱长毛绒玩具和玩具专用的衣物被送进STARK工作室，也许那些家伙会以为这个疯狂的天才养了一只仓鼠或者是别的什么小动物。
又看了一眼抬头朝他感激微笑的Steve，Tony弯起嘴角。
不，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是远比那些圆滚滚的小毛球有意思得多的生物。
那些衣物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送到，在那之前Tony有别的打算。
他取出一块像小镜子的光亮平板时，Steve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但是没有出声提问。
“这是个感应器。”Tony主动向Steve介绍。不，他不会承认那是因为Steve一会儿看看‘小镜子’一会儿看看他时眼神里写满问号的样子太过可爱。
“哦。”Steve点点头，“感应器是什么？”
有时候疑问不是来自于无知而是来自于好奇。
Tony好心情地笑着朝Steve挑眉，他点亮感应器的平面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像是引领他的王子殿下一般把那个小家伙扶上那块东西。
“我会演示给你看。”
从脚底到嫩芽的总高度是2.9英寸，加上‘衣物’的重量是47克。
Steve比他以为的要轻上一些，而且‘很奇怪’的是这样类似小玩具的身材比例并没有让他觉得这家伙奇怪。
也许是因为对一个小精灵不能像对那些性感尤物一样严格要求？
Tony看着Steve由于能够在感应器的平面上踩出蓝色的小脚印而来回走动，丝毫没有觉察自己就这么接受了一个号称住在盆栽里的奇怪小生物有多么不可思议。
首先，他是个充满好奇心的科学家，不应该相信存在什么童话传说中的小精灵。
但是Steve看起来很可爱……
其次，作为一个小精灵即使体型很小也应该更接近于正常人的比例，而不是像一个玩具，这才符合生物进化理论。
不过有着那样圆滚滚的脑袋和短短的小手小脚似乎也不错，甚至有些独特的迷人之处……
Tony试图用更为理智、富有逻辑性的科学家应有的方式思考这一整件事时，Steve似乎终于玩累了，对于那些总追着他出现的蓝色小脚印失去了兴趣。
“这很神奇，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双蓝绿色的大眼睛太亮，导致Tony忘了应该向他解释这不是什么玩具。
“我还有很多更棒的东西，我敢保证那些你也没见过。”Tony看着Steve一屁股在感应器上坐下伸直双腿休息，发现自己的资料库里应该会多出‘小精灵的屁股模型’这项数据。
很好，这好极了。
除了天才发明家，他大概也许能够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精灵学家，在得到更多的第一手资料之后。
比起照顾一个盆栽，多照顾一个小精灵没有给Tony带来更多麻烦，因为Steve表示自己在这个阶段还不需要吃什么东西。而且他很勤劳，除了替Tony整理桌面之外，他还可以给自己的盆栽擦拭叶面。
第二天早晨看着那个小身影哼唱着什么在一片绿色中移动，Tony放下洒水壶把那个花盆上画了白色小星星——这是Steve的选择——的盆栽挪到面前。
穿着胸口有蓝色星星的白色T恤和海蓝色短裤的小精灵扶着叶片以免在移动中摔倒，他停下了用那块小抹布清理的动作：“Tony？”
“你在唱歌？”他问。
Steve眨眨眼睛，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抱歉，这打扰到你了？”
“不，我只是好奇你在唱什么。”Tony皱皱鼻子俯低一些，“它听起来不像是英语，但是很耳熟。”
“它原本是英语。”Steve抿抿他小小的粉色嘴唇，“但是我不记得歌词了。”
Tony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沾了一滴洒水壶喷嘴上的水珠，把它放到Steve头顶小嫩芽的两瓣叶片之间：“歌词并不重要，而且你唱得很好听。”
Steve抬头时，嫩芽上的那颗水滴就像是国王冠冕上的宝石一样，和他的笑容一同闪闪发亮。
Tony确定自己挺喜欢Steve在这里，因为他是个不占地方、不会妨碍他工作并且还能够和他说话的好陪伴。
很多孩子在小的时候幻想自己有个小精灵伙伴也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占用他们额外的时间也不会影响他们做正事的亲密伙伴。
前提条件是，那些幻想出的精灵或者玩具小伙伴只在拥有者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不会有别的影响。
所以Tony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Steve有实体，有思想，会说话，即使个子再小，对于他来说也是个真实存在的家伙而不是幻影。
“我要把那盆东西和你这个烦人的家伙一起丢掉！”
几天后，Tony在冲Steve吼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后悔了。
任何人在计划好的事遇到挫折没有按照预期那样发展时都难免感到沮丧和生气，这时候任何一个人的靠近或者说的任何话都可能会触到地雷。
选择在那时候拉扯Tony的衣袖提醒他得吃东西然后早点睡觉的Steve则是刚好点燃了导火索。
他不该冲Steve发火，Tony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但‘正确地道歉’刚好是天才Tony Stark不擅长的几件事之一。
Steve没有吼回来，他的表情像是吃惊，然后抿住嘴唇用小小的拳头攥紧T恤的下摆。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他低下头这么说，头顶的嫩芽垂了下来颤动几下。
这不是你的错，该为了胡乱发脾气道歉的人是我。那句话卡在Tony的喉咙里，他只能目送Steve踏上架在花盆旁的小扶梯爬回盆栽里。
他得道歉，Tony看着从那些绿色叶子中隐约露出来的金色小脑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去买一些盆栽专用的营养液或者用一个全新的花盆来表示歉意，因为礼物总能够让道歉显得更有诚意。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第四章
Tony最后还是对盆栽说了‘晚安’，然后爬上工作室内的床铺让倦意把他拖入梦乡，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被Jarvis的提示音弄醒。
工作室内的警报声持续响着，他跳起身四处查看，最后在紧闭的门旁发现了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的小盆栽。
“Steve？”关上警报，Tony揉揉眼睛看着那盆东西，注意到花盆上捆着一些之前被自己丢弃的多余的电线，它们被绑成了看起来像是背带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
Tony环顾四周，尝试用上点虚张声势的小计谋：“我知道你在那里，Steve，我看到你了。”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椅腿旁冒出来，有些不甘心地走回盆栽旁。
这让Tony不得不蹲下身和他对话：“是你触动了警报？”
“我打不开那扇门。”Steve诚实地回答，在Tony伸手触碰他时仰起头眨眨眼。
Tony指指明显被移动了位置的盆栽问道：“你想带着这个离开这里，为什么？”
Steve这次没有说话，他背着手用右脚划拉了一下地面。
不过即使他不开口，Tony也猜得出原因：“就因为我刚才像个混蛋一样冲你胡说八道，你就打算离家出走么？”
“这不是离家出走。”Steve摇头，金色的小眉毛向眉心聚拢，“我只是……如果小精灵被赶走，就得带走属于自己的盆栽，不然它会枯死。我知道也许你不想要这个，所以请让我带走它，我只有这个请求。”
Tony和仰着头恳求他的小精灵对视几秒，抬手闭上眼睛揉揉鼻梁上的穴位。刚才太快站起来让他有些低血压，不过现在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低血压还是血压升得太高。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它还有打算赶你走了？”
“一个小时十分钟前。”Steve皱起眉头，小小的金褐色眉毛向中间聚拢，像模像样地压低声音重复了那句话，“‘我要把那盆东西和你这个烦人的家伙一起丢掉’！你是这么说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精灵的模仿能力很不错，记忆力也挺好……不，现在不该对这种事表示赞赏！
Tony深吸了口气，把手掌摊在Steve面前：“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但是你这么说了。”没有爬上他的手掌，Steve向那个迷你盆栽挪了挪，用手指短短的小手拍拍花盆，“即使对你来说没有用，我们也不想被丢掉。”
“我不是……”
“我会自己离开这里。”Steve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我能做到。”
小精灵饲养守则看来需要更改，第一条也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对他们口不择言，因为这些单纯认真的小家伙们是会把那些气话和玩笑当真的。
Tony皱皱鼻子，决定他得说服Steve。
一个天才发明家会对一个睡了70年的小精灵没辙？他可不打算认输。
“好吧，我们暂且把之前我因为生气而说的胡话放到一边。”Tony做了个抓起东西挪开的姿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走出这道门你会面对什么？”
Steve眨巴了下眼睛，头顶的小叶片微微晃了下：“我能应付。”
“带着你的小花盆？也许你还没有走出房子就会从楼梯上栽下去。”Tony看到那小家伙张张嘴又闭上，“就算你很幸运地到达街上，那里有无数的行人和各种猫猫狗狗还有‘嗖嗖’开得飞快的车子等着你。”
“我能够在楼下找到花园。”Steve显然有他的计划，“我在窗台上看到过，底下就是花坛和草坪。”
也许他该和城市里的其他冷漠现代人一样，用水泥车道和大而无用的喷泉解决掉那块草坪？不过这是稍后需要考虑的事。Tony清清嗓子，认真地告诉Steve：“会有市容监察员巡视所有的草坪，然后把不属于那里的东西丢掉，Steve，是真正丢掉的那种。他们会开着垃圾处理车到处走，如果看到草坪上有个小花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扔进车子后面的箱子里，传送带会把它送到里面去，咔嚓咔嚓碾得粉碎。”
工作室里很安静，Tony等了几秒，觉得自己的策略应该算是有些成效。
当他满意地看向Steve，就发现他所说的那些取得了比他意料得要更多的效果——Steve看起来被吓坏了。
金发小精灵看看Tony又看看花盆，他挪了两步靠近它，又挪回来两三步靠近Tony的手掌。
“不要碾碎我的花盆。”Steve最后抬头这么说的时候，蓝绿色的大眼睛里有着水光，但是他抽了抽鼻子，没有让它们溢出眼眶，“他们不能这么做！”
“当然，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不会允许。”Tony在脑海里又狠狠揍了自己一拳。见鬼的，他知道Steve很容易相信人，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该死的谎话？他只需要告诉Steve外面的世界对一个小精灵来说太过危险，而且他对于自己之前的那些屁话感到很抱歉。
但是Steve显然听不到他内心的那些想法，他张开胳膊抱住花盆，像是这样就能保护这个体积抵得上好几个他的大家伙。
Tony不得不抓住Steve的腰把他从花盆上扒下来捧在手心。
“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Steve，你能够一直呆下去，呆上一辈子才好。”他告诉他，“嗨，别忘了你是我的小精灵，我有责任让你免于伤害。”
Steve坐在他的掌心里，表情说不上是欣慰还是疑惑。
Tony摸摸Steve的后背和他头顶的嫩芽，打算稍后再继续安慰和弥补这个小家伙，但在站起来时眼前骤然一黑。
最后一个动作是本能地将Steve扣在胸口。
见鬼，他可不希望摔伤他的小精灵。
第五章
“Tony！Tony！！！”
不知过了多久，Tony被脸上的湿意和耳旁传来的呼叫声弄醒。
他用力闭闭眼睛，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侧过头看向一旁就对上那双焦急的蓝色眼睛。
在看到他醒来之后，Steve眨了眨眼，于是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里滚落下珍珠一般的泪滴。
Steve是为了他在哭吗？Tony花了几秒消化掉这个莫名令他窃喜的状况，然后撑坐起身揉揉有点发疼的肩膀和左臂。看来他在由于睡眠不足突然进入‘强制关机’状态——Pepper曾经拿这个开过他玩笑——的丰富经验又一次发挥作用，至少他现在不用像最初几次那样带着后脑勺的大包恢复知觉。
“我没事。”
Tony摊开手掌，这次Steve乖乖地爬了上来。
“你突然倒下了。”Steve抽抽鼻子，“我找了水来，还叫了你好久，但是你一动不动。”
这听起来的确很可怕，尤其是对那么小的一个精灵来说。Tony冲他挑眉：“看，我现在好好的。”
Steve似乎很不放心，还是谨慎地观察着他的拥有者，这让Tony突然有了个新点子。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对了，我希望你能留下，从没有真的打算赶你走。”Tony抓住旁边的桌子边缘爬起来，“而且谁说你没有用呢？像刚才就是你救了我一命，之后很可能你还能在别的方面帮到我？”
“真的？”Steve的脸色被喜悦和信心点亮。
“对。”Tony环顾一下四周，把Steve放在桌子上，“比如现在我就十分需要一杯咖啡，那能够让我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再次倒下。”
假装虚弱到无力冲泡咖啡并不困难，Tony只需要倒坐进椅子里作痛苦状地哼哼两声，盆栽小精灵就立刻将之视为首要任务，在桌子上跑来跑去忙碌正事。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着Steve完成这项工作，Tony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等待一杯咖啡泡好的过程也非常有趣，尤其是当为他提供服务的那个家伙不及一根手指高的时候。
只是一杯简单的速溶咖啡，Steve得先把空杯子推到咖啡罐边，爬上书本搭起的梯子努力拧开盖子，然后用勺子舀出咖啡粉将需要的量稳稳舀进杯子里。
接下来应该就是冲泡？
Tony记得某一次曾经发生的‘惨剧’。
由于当时正在思考某个公式，他的心不在焉导致自己在冲泡咖啡时被开水烫伤了手指，然后被Pepper警告了整整一星期，因为也许下一次被纱布层层包裹起来的就不仅仅是手指。
对Steve来说滚烫的水显然是危险的，Tony无法想象哪怕有一滴开水落在Steve头顶嫩芽的小叶片或者是他粉嫩的皮肤上后，会发生什么。
脑内出现的简直可以与恐怖片媲美的画面让Tony脸色发青，他打算阻止Steve去搬动摆在桌子一角的热水壶，就发现那个小家伙显然已经直接略过了这一步。
握着塑料的小搅拌棍在杯子里来回轻轻画圈搅动的同时，站在两本科学杂志上的Steve在哼唱着什么歌曲，他的声音很轻，只能听出曲调颇为优美。
这应该只是一杯速溶咖啡而已，Tony忍不住翕动鼻翼攫取从杯子里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浓郁香味。
他备着这个只是为了能够以最便捷的方式快速摄入必须的咖啡因，那个味道通常来说……Tony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律师团去控告那些在电视广告里把自己的产品抬高得太过分的厂商。
之所以选择让Steve泡咖啡，他只是想告诉这个似乎陷入情绪低谷的小家伙他不可能毫无用处，他是被Tony Stark需要并且绝对不会被赶走的。
当Steve真的完成那杯咖啡，他用双手抓住杯子的把手将它推到Tony面前，然后仰起头用亮闪闪的充满期待的双眼望着他。
“好了，快点喝了它吧。”那两片小小的绿色嫩叶晃了晃，Steve拍拍杯子的外壁又迅速地缩回来，在胸前将掌心叠一起对搓了下。
Tony当然不会忽略这个小动作。
“等等。”他用手掌拦住想后退的Steve，“把手伸出来。”
皱起金褐色眉毛，虽然不明白Tony的目的，Steve还是乖乖地伸出那双小小的手。
Tony示意Steve将手翻过来掌心朝向自己，幸好右边的手心皮肤只是微微泛红，看上去没有任何被烫伤的迹象。
“你必须得更小心。”Tony用指尖点点Steve的手心。
那逗得小家伙因为瘙痒而笑出声，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去背在身后：“我……我会小心。你的咖啡要凉了。”
“它可没有那么快凉下来，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把它们倒进喉咙里？”Tony挑起一边眉毛。
可能是之前被稍稍烫了一下的经历让Steve惊慌：“不不，可以再等一下。”
Steve摇晃脑袋的样子让Tony有点担心他幼细的脖子是否能支撑住，或者说会不会对头顶随之摆动的嫩芽造成什么影响。
“好的，我会再等一下，别再摇头，小家伙。”Tony把咖啡杯移过来一些，确定它的确是用开水冲泡的，“这是你的魔法？”
Steve眨眨眼睛，在一个金属零件上坐下，严肃地纠正：“只是精灵的力量，我拜托了空中的水滴。”
那么说就是水蒸气？Tony啜了一小口咖啡发出‘哇哦’的惊叹，坐在带滚轮的椅子上滑到门旁拿起那个迷你盆栽，把它放在Steve的身边：“非常了不起，所以你看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真的？”
“我可以发誓。”举起手掌朝向Steve，Tony认真保证。
在喝完咖啡之后，他让Steve再一次爬进自己的掌心：“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第六章
Tony并没有急于测试Steve的精灵魔法。
首先，他不是什么魔法爱好者；其次，他也不是丧心病狂的想依靠发现新物种名利双收的混球；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让Steve用太多魔法，谁知道这会对这小家伙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他无法开口要求Steve像接受药物实验的小动物那样定时接受检查，能做的只是把那个感应扫描仪放在办公桌上。
Steve喜欢那个感应装置，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使用时在上面踩出蓝色的发光小脚印让他感到惊喜，这让Tony诱哄他在上面玩耍时不至于感到愧疚。
看，Steve喜欢这个‘玩具’，他刚好能获取需要的数据，一举两得。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谜题，就像某句已经成为陈词滥调的老话所说的那样——‘知道得越多，越是无知’。
Tony对于小精灵的了解为零，毕竟Steve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身高不足三英寸头上还长着嫩芽的小家伙。
这意味着他得更小心，注意所有的异状，并且得留神不要再次惹恼那个大脾气的小东西。他可是会离家出走的，带着那个小盆栽一起。
所以Tony理所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Steve的体温在某个下午比平时高了两度。
也许这和室外过于明媚的阳光有关？Tony望向窗台。
Steve正在那里用一小块抹布擦拭花盆，他看起来很好，小脑袋上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两片小小的嫩叶是生机勃勃的翠绿。
或许体温有一两度的变化对一个盆栽小精灵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这可是小精灵，不是什么普通的会在体温升高两度之后倒下的人类。
但Steve还是倒下了，就在体温持续高上那么几度的两天之后。
起初只是个小玩笑，Tony从那堆他为Steve买的娃娃衣中挑出了一套小水手服。白色短袖上衣袖口有蓝色滚边和宽大领子，搭配一条海军蓝色小短裤的那种，还有一顶脑袋后面带飘带的小帽子。
在穿上它之前，Steve在桌子上和Tony玩起了捉迷藏，因为他更喜欢此刻正穿着的那身粉蓝色绒毛连身服。
“不，我今天想穿着它。”Steve躲在一叠卷起的蓝图背后，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你可以明天穿回它，我保证会把它洗得干净松软，让它香喷喷的。”Tony能够从上方看到蓝图小山之间缓缓移动的绿色小嫩芽。
“我不喜欢那根领带，它很奇怪。”很显然Steve在七十年前见过这些，“而且我不喜欢水手。”
就好像现在他身上的那件带兔耳的连身衣就不奇怪？
Tony知道Steve最后还是会出来乖乖地穿上这套衣服，或者说，他会给他一个不穿的真正的足够充分的理由：“所以你更愿意做一只小兔子而不是水手？”
Steve没有回答，在Tony想要挪开蓝图纸卷们的同时快速从即将消失的掩体背后转移。
这就是Tony在等着的机会。
“啊哈！抓住你了，小兔子！”
Tony用横拦在桌上的胳膊挡住Steve逃向一堆金属零件的去路，然后抓住了那件淡蓝色连身服帽子上毛茸茸的长长兔子耳朵。
可爱的装饰，有时候也会成为麻烦的累赘。
“不！”
在突然毫无声息地倒下之前，Steve反抗了两秒，然后就软绵绵地向前栽倒，全靠Tony提着兔耳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看起来有点像是某种战术，这让Tony选择先把Steve放在掌心里然后才松开淡蓝色的小耳朵，以免这是他的小精灵在之前的某次来到人间时学会的‘熊口逃生术’。
“Steve，嗨。”用一根手指碰碰背对他蜷缩在手心里的Steve，现在Tony能看到的是金色的后脑勺和裹在毛绒衣里圆滚滚的小身体——屁股上甚至还有个蓝色的小绒球作为尾巴。
Steve安静地躺着，除了Tony手指造成的小摇摆之外没有动。
这令Tony不安，见鬼的，他觉得Steve可不会这么对待他。
当他拨弄Steve将软绵绵躺着的家伙翻过来时，一切似乎得到了证实。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送的盆栽发烧了怎么办？”
“什么？”
Pepper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惊讶，这对Tony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因为Steve正躺在他手心里，用隔着衣服也显得过高的体温烫着那里的皮肤。
“体温过高叶片顶端发黄而且还长了奇怪的东西。见鬼的！那是什么？！是被虫咬了吗？”Tony将手掌凑近一些，仔细观察闭着眼睛昏睡的Steve。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Tony，你今天喝了多少？还是自从上次我们见面之后就没有睡过？”让Pepper选择站在那里继续接听Tony电话而不是立刻挂断的原因，是她真的开始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担心。
“见鬼，Pepper，我是在说真的。”有某个灵光在Tony被掌心里发热的柔软身体搅得一团乱的脑中闪过，“嗨！等等，如果我有照片，你能查出发生什么问题了么？你送了我那个盆栽，你一定了解这些关于植物的事。”
十秒之后Tony发送的图片信息就得到了回复。
‘注意睡眠时间，Tony，别让你的常识和你的精力一起被睡眠不足给吃了。’
第七章
Tony在经过一天的提心吊胆之后，心情复杂地看着恢复了精神的金发小精灵再次在他的工作台上跑来跑去。
小家伙看起来状况不错，他在一个小时之前替他测过体温，那恢复到了之前记录的标准数据。
这让他觉得之前看到的Steve奄奄一息蜷缩在他掌心里的画面就像是做了一个梦，而且是噩梦，能让人在睡眠中心脏病发作的那种。
也许是浇水、松土和洒营养剂起了作用，Tony看看桌角的迷你盆栽，又看看把干净瓷盘推到烤面包机旁的小精灵。
感谢Pepper，她又一次对了！感谢上帝，他们都还好好的！
“Tony，Tony？”
这次Steve没有在他吃早餐的时候继续去探索工作台或者是忙碌别的，而是在盘子旁站着，抬头的同时举起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对于Tony来说举手的动作有点多余，因为他，怎么说呢，总是‘留着一只眼睛’用于观察他的小精灵。
“什么事？”咽下嘴巴里的食物，Tony低头冲站在桌子上的小家伙挑眉，“你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Steve摇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你的面包闻起来很香，我能尝一点么？”
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的恳求显得十分动人，恐怕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Steve坐在盘子边缘专心致志地品尝Tony从自己的面包片上揪下来的那一小块时，Tony则是在仔细观察他。
看来他的确做了一件无比愚蠢和缺乏常识的事，Tony看着Steve的头顶，那两片颜色回复翠绿的小嫩叶中间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疙瘩，如果当时他没有被Steve突然发烧倒下这件事弄得无法冷静理智地思考，应该能认出这绝对不是什么见鬼的‘变异肿瘤’而是个新长出的花苞。
Pepper也许会拿那张只拍了Steve头顶嫩芽的照片嘲笑他很久。但是管它呢？
Tony用手指戳戳那个绿色的小球，在吃得正香的小精灵抬头看他时迅速收回手指摆出那种‘我什么都没干’的无辜笑脸。
至少他从Pepper那里得到正确的提醒，并且弄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
等到Steve吃完那一小块面包，最后用小手擦擦嘴角拍拍身上的小衬衫确定没有沾到任何碎屑的时候，Tony忍不住好奇提问：“等等，你之前吃了什么？”
从第一天发现小精灵开始，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家伙进食。
“我原本以为你能从那里吸收养分。”Tony指指那个盆栽，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攫住了他。他记起自己没有给Steve准备过任何食物，这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之前可以。”Steve站起身，似乎是为自己吃掉了一部分Tony的早餐而感到不好意思，“但是现在我需要更多的养分。”
“因为你……”Tony指指Steve的头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现在的状况。
“对，就是因为这个。”Steve弯起嘴角用力点头，让头顶的绿色叶片摆动起来。
Tony查过他的小盆栽的相关资料——为了有什么万一的话能重新买一株种进去糊弄Pepper，所以他知道以Steve的品种来说——其实是盆栽的品种——他不会开花，但是既然这个盆栽里能长出一个小精灵，就没有什么事情再值得他惊讶。
“好吧。”
植物需要更多养分才能开花，并且受到照顾的程度能够决定花的状态。Tony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十分期待，他想要知道自己能够让Steve开出什么样的花朵。
Tony突然抬手支撑住额头，在他的小精灵关切地跑来抚摸他手肘时摆摆手从牙齿缝里挤出‘我没事’这几个词。
Steve，绽放……该死的，他不该把这些放在同一句句子里。
由于Steve在长出花苞之后需要食物，Tony长年以来‘想到才吃’的不健康生活习惯得到了强制改善。
毕竟即使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天才，只依靠零食和咖啡就能够让头脑保持正常运转，那个因为成长就发烧了一整晚的小精灵可经不起饿肚子。
再接下来也许他就要做每晚十点之前准时上床的‘乖宝宝’了。Tony在等待电脑处理数据的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摸摸自己刚刚被披萨和意面填饱的肚子，看看吃饱喝足之后蜷缩在他用背心叠出的‘窝’里睡着的Steve。
也许这是Pepper的计划？要知道她对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已经诟病很久，并且一直试着不遗余力地把这些事纠正过来。
Tony迅速地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知道盆栽里有Steve，可不会把它送给别人。
Tony每天都在观察Steve的成长，并且发现这种规律的生活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乏味和痛苦。
他们聊得更多，在Tony不需要全神贯注于公式、设计图并且Steve也不需要睡觉的时候。
两天后的下午Tony在给Steve换上新的背带裤和小衬衫时，弄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家伙不喜欢水手装和水手。70年前他的上一任拥有者带着盆栽去小酒馆的时候，一个喝醉了的水手把酒倒在了Steve的小花盆里，然后在他的叶子上按熄烟蒂。
“虽然这对我来说影响不大，我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但还是很让人讨厌。”Steve将背带拉上肩膀，把它们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而Tony能做的只是把他托在手心里抱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嗨，我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这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道歉？”Steve歪了歪脑袋，拉扯了下弹性不错的背带，为它们迅速弹回来的感觉笑起来，“谢谢，Tony，为了这些。”
他的小精灵可值得拥有比这些更多的。Tony笑笑，抚摸Steve后背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Steve，你以前的主人会带你出门？”
第八章
“看来你把它照顾得挺不错。”Pepper在那天晚上打扮得十分端庄明艳地出现在Tony的工作室，同时给他带来了一套干洗之后熨烫平整的晚礼服。她看到了工作台旁的迷你盆栽，带着欣慰的笑容用指尖摩挲了下不久之前Steve刚刚用小抹布擦干净的叶片——那让它们更显青翠欲滴。
“当然，别那么看轻我的能力。”Tony翻了个白眼，得意地仰起头接受了表扬。他受得起这些。
“别忘了是谁在电话里急得快哭出来。”Pepper毫不留情地戳穿，然后好奇地用拨弄那些叶片，“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那天照片里的花苞？它在哪儿？”
“嗨，别这样。”Tony立刻站到Pepper和盆栽之间，挡开那只试图从植物叶片中找出结了花苞的枝蔓的手。
Pepper举着那只被拨开的手看了他一会儿，露出怀疑的表情：“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紧张？”
“因……因为他，我是说它，之前差点就枯死，Pepper，我可不希望在我好不容易让它恢复精神之后又发生什么意外。”Tony堆起笑容让自己显得真诚而坦白，“至于那个花苞……我在专业指点下进行了一些园艺上的处理，别担心。对了，晚会，我得换衣服了，你也不希望迟到吧？”
把Pepper从工作室里请出去后，Tony压低声音呼唤：“Steve？”
从几卷蓝图之间先冒出来的是绿色的嫩芽，然后才是金色的毛茸茸小脑袋。Steve眨巴着眼睛朝他挥挥短短的小胳膊：“我在这里，Tony。”
他看起来很好，完全没有被Pepper拨弄盆栽这回事影响，这让Tony感到放心。
“我得离开几小时。”脱掉T恤，Tony把衬衫套上，接着开始和外套以及领结搏斗，“我想你听到了，得和Pepper一起去参加一场聚会。”
“是派对。”Steve点点头，从蓝图的夹缝里走出来。他在听到Jarvis通知Pepper来了之后就立刻躲藏好，这样避免了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把一个投射屏幕作为镜子调整领结角度的Tony不会忽略Steve语气里透出的向往，这令他回头去看现在改为坐在一堆叠好的螺帽上的小家伙。
“你也想去？”
Steve点点头，然后又快速地摇了几下脑袋：“不，我不去。”
看来想要教一个小精灵学会撒谎可不容易，至少他遇到的这个小家伙完全是把实话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邀请得有些晚，现在还来得及给你找一身合适的衣服。”Tony伸手碰碰小家伙软绵绵的脸颊，冲他露出笑容。
Pepper逼迫他参加的宴会通常是出于商业或是慈善需要，Tony在下车看到门口指引牌上的晚宴主题时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绿色让世界更美好’。
Tony按按自己左侧胸前的西服口袋，感觉到小小的动静之后放下手，路过时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饮料。
没错，那一个小小的花盆和一点点的绿色让他的工作室多了不少生机。
至于Steve？那也许只能说是一个绿色的奇迹。
以环保为主题的这个晚宴相当温和平静，没有疯狂的DJ、大量的酒精和衣着暴露的性感美女。
Tony为此松了口气。
他查过资料，给植物听音乐对它们的生长有利，但是太过嘈杂的环境只会造成伤害。
即使Steve是个小精灵，他也还是属于‘植物’这个种类，毕竟他头上长着那个有两片可爱叶子的嫩芽，而且近来还增加一个花苞……
这样的联想让Tony突然陷入了不知名的惆怅，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Steve应该只是意外的过客，而且小精灵什么的，作为一个理智的科学家似乎不应该这么快就相信对方的解释就是事实？
“Tony。”
耳边轻轻的声音让站在角落里的人立刻清醒过来。
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Tony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他的礼服外套从胸前口袋里爬到肩膀上的小精灵：“你怎么出来了？”
Steve在他肩膀上晃了两下，向前踉跄两步抓住Tony的衣领滑坐在他带绒的西服领子上：“我想……出来透气。”
“Steve？”看起来有哪里不对，Tony立刻一把抓住Steve拢在虚握的手心里，向休息室走去。
走进那个房间，Tony在锁上门之后快步来到沙发旁，拿起垫子搁在矮几上，然后将Steve放在上面。
穿着深蓝色小短裤和灰色迷你连帽衫的金发小精灵在垫子上舞动四肢挣扎了下，最后侧过身蜷起来。白皙的脸蛋上浮起红色，皱着眉头显出痛苦的表情。
Tony担心起来，他用一根手指替小家伙顺后背：“Steve？你怎么了？回答我。”
“唔……”金发小精灵咳嗽了两声，呼吸在Tony的抚摸下渐渐恢复平稳。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改成仰躺在垫子上的姿势，有些勉强地睁开眼睛用小小的手抓住眼前Tony的食指：“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这是染上疾病的征兆？Tony的脑内一片空白，他想不出自己在养护盆栽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Tony？”Steve吸吸鼻子坐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就抓着他的手指站起身，“我想我已经恢复了，别担心。”
“恢复？”手指上感觉到的柔软温暖触碰让Tony稍稍放下心来，他帮助Steve在垫子上站稳，“我得带你回去检查一下才行。”
Steve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想……可能是你的饮料的关系。”
“我的饮料？”Tony怔愣几秒反应过来，“你是指威士忌？”
见鬼！他转头对Steve说话的时候，小精灵刚好踉跄了下，他为什么会没有发现这一点，然后想起酒精对植物同样有不良影响？
“Tony，Tony？你在里面么？”
Pepper的声音突然响起，Tony立刻抓起Steve放回胸前口袋，接着才去迎接把他押来派对的人。
“Pepper，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么？”他向对方露出无奈的表情，翕动睫毛睁大棕褐色的眼睛让自己显得更无辜一点。
“一个人？”金发美女稍稍踮脚从他肩膀上方向休息室里张望，确定那里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向后退开，“为什么你会突然一个人跑来休息室？”
因为我的小精灵需要休息……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撇撇嘴角，Tony耸了下肩膀：“如果我说是因为我需要补足睡眠时间呢？”
Pepper终于放过他之后，Tony再一次锁上门。
他把Steve留在垫子上，独自走进休息室附带的盥洗室漱了漱口。
看来他从现在开始需要习惯远离酒精了。Tony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皱皱眉。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感到别扭或者是抗拒。
很可能是因为小精灵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Tony对着镜子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打算去看看Steve现在是不是已经彻底恢复。
让他意外的是，那里并不是只有Steve。
第九章
“这是Bucky，不，这是James。”Steve认真地向瞪视着他的人介绍身旁的伙伴，“他和我一样，也是植物小精灵。”
见鬼的！Tony发誓自己并不打算依靠瞪眼吓唬Steve，但这还是让金发小精灵在他沉默着组织语言时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Steve眨巴了下眼睛，抬起胳膊想要比划什么，最后又放下来：“Tony，我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
“这家伙就是你的新主人？”
那个以黑色衣物为主色调并且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的小精灵用的是俄语，也许这是为了避免让不相干的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Tony撇了下嘴角，同样用俄语回答：“不，我不仅是他的新主人，还是他的新朋友。”
抱歉了，不管是James还是Bucky，就算是Steve的朋友，小瞧Tony Stark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James和Steve差不多身高，不过头发、眼睛和皮肤的颜色完全不同。最大的差异其实并不在这些地方，而是头顶上长着的迷你植物的品种。
看起来他们完全不是同一种属的小精灵，Tony用手指抓住Steve背后的小帽子把他拖得离自己近一些，发现那个James也很快跟了过来，然后在他作别的打算时，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低呼出声：“Ouch！”
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Steve的声音：“Tony？！James！停下！Tony不是坏蛋，他并不是在攻击我……不，他也没有奴役我的打算。”
“叫我Winter Soldier。”James在面具后面发出低沉的声音，至少这次他用了英语，“这个家伙在扯你的衣服。”
“他只是想让我离他近一点以保证安全。”Steve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拥有者，在桌子上向前走了两步，碰碰自称‘Winter Soldier’的友人的胳膊，“没事，Bucky，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Tony觉得他好像看到什么金属闪光？
等等，那个Winter Soldier手上握着的东西是枪么？！是谁在童话里写下小精灵们都是乐观天真、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小生灵的？！
非常好，这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所以在用魔法迷惑了小孩子们几百年之后，现在小精灵们也紧跟科技潮流地拿上先进武器了？
但是这么迷你的枪械又有什么用？Tony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击中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了一个比较深的红色斑点。
看上去Winter Soldier的枪械没有造成多大的物理伤害，至于魔法附加效果……嗯，也许他能够从Steve那里得到更多信息。
Steve和那个Winter Soldier脑袋挨着脑袋用Tony听不清的声音聊了一会儿，最后深色头发的小精灵瞪了他一眼——Tony可以发誓那眼神的杀伤力和体型完全不成正比，握了握Steve的手，留下一句‘再见，我的朋友’就向窗台跑去。
在Winter Soldier从窗帘后消失之前，Steve一直站在那里，举着小胳膊向他挥手：“下次再见，Bucky！”
Steve的依依不舍如此明显，让Tony不得不依靠摸摸他头顶的那两片绿色小嫩叶和花苞来表示安慰，同时引起小家伙的注意力：“他是你所说的朋友之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刚好路过，自从……他一直在流浪。”Steve扁了扁嘴，用手扯扯帽衫上的白色帽绳，垂下脑袋。
Tony用三根手指把Steve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心里：“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详情，我乐于洗耳恭听。”
Steve比James出生得早一点，至于那‘一点’究竟是多久，恐怕除了创造他们的某位神祗，没有人能说清。
就连Steve也不太记得具体时间，只知道自己是在某个花苞里醒来，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才遇到刚刚诞生的James。
和他们的出生次序相反，在James——很快Steve就开始称呼他为Bucky——和Steve相遇并成为朋友之后，多半都是Bucky在照料他。
“我那时候只有这么高。”Steve在耳朵边上比划了下，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连上叶子。”
Tony想象了下，觉得比如此小个子的Steve更为迷你的小精灵……怎么想都有点让人担心。
“他帮助你赶走天牛么？”Tony知道这个玩笑不是太恰当，但是Steve提到‘花苞’就难免让他联想起了拇指姑娘这个童话。
“不。”也许是Steve没有弄明白这是个玩笑，他认真回答，“那时候我总是很虚弱，在有些不那么友善的小精灵嘲笑我是造物之神用边角料造出来的时候，他会站出来为我说话，让我不至于受到更多精神力的影响。”
小精灵的存在和精神力量密不可分，童话书或者传说里一直这么写总是有某种和现实相关的理由的。
Tony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了，他是你的朋友，给了你许多关心和帮助，所以刚才我是不是应该对他表示感谢？”
Steve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下眼睛：“什么？”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现在我就不可能和你这么一个神奇又可爱的小家伙见面。”
金发小精灵在Tony搔弄他后背时笑起来，侧过身抱住Tony的手指，阻止它再制造出更多骚动。
“停下。”他说，“我还没有讲完呢，Tony。”
“这是个属于小精灵的传奇史诗故事么？”柔软的小小手掌贴着指尖的感觉让Tony感到满足，尤其是在Steve把他的圆圆小脸蛋贴上来的时候。
Steve头顶的小小花苞随着点头的动作晃动了下：“也许没有那么宏大，不过我们和妄图从东面入侵花园的蛇妖们战斗过，变故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手指上感受到挤压的力量让Tony立刻注意到小精灵显然是被回忆中的某些东西攫住了思绪，因为那具小小的身体绷紧了，连那两片鲜嫩的绿叶也由于情绪波动而变得暗淡几分。
第十章
回去的路上，他们在某个24H园艺超市稍作停留，Tony在值班店员的热心推荐下买了一堆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
喋喋不休的推销绝对是Tony最憎恶的事之一，他无法忍受这种应该能够算得上是骚扰的过分热情。
但是最后Steve在车头纸巾盒内心满意足地抱着一颗像彩色玻璃球的‘最新技术养料’睡着，Tony在他们转上另一条道路时，感觉也许付出多少能得到一些回报。
Steve喜欢大采购的收获，他想，如果能够让这小家伙打起精神来暂时忘了关于Bucky的意外，那都是好事。
说实话，Tony永远弄不明白植物小精灵们的审美，不过既然Steve有足够的力气而且已经制定了某个计划，他乐意放手让他的小精灵用自己的方式装点‘家’——那个花盆。
外围土壤覆盖了一圈红色养分球，内圈用上白色，再靠近根部一点是蓝色。
Tony趁着Steve去给他泡咖啡的时间观察了刚刚完成装修的小花盆。
颜色够醒目，祈祷Pepper不会为此质疑他的审美品位然后勒令调整。
皱皱鼻子，Tony在Steve把咖啡杯推过来并且带着一点小雀跃地询问‘看起来是不是还不错’时，像是脖子那儿装了个弹簧那样连连点头。
“很好，不错，经典配色，你把剩下的那些放在了哪儿？”
Tony记得那个袋子里还有别的颜色，而且数量远远不止这点，看来Steve花了一点时间把他需要的都挑出来。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Steve歪了歪脑袋，那让他头顶的叶片和花苞都向一侧倾斜了下，然后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朝桌子另一边跑去。中途他停顿了下，等待Tony跟上之后才继续向前，在一堆看起来叠得有些可疑的图纸旁站定。
有些像是大厦的揭幕典礼？
Tony俯低身体，离Steve更近一点。
“我准备好了。”他说，“给我个惊喜吧。”
礼物是一个用营养颗粒搭成的花盆模型，看上去是另一个的等比例缩小版，包括里面种着的植物。
Tony不知道Steve是怎么做到的，应该有一部分得归功于什么植物小精灵的神秘魔法？
“它真小巧可爱。我可以吗？”Tony在拿起它之前询问了Steve。
金发小精灵点点头，爬上Tony的手掌站在那个小模型旁边：“很抱歉，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别的会更合适。”他将短短的手背在身后，看上去有点紧张。
“这很棒，我非常喜欢，我会把它放在那个架子上。”Tony指指工作台上方，对于自己能让Steve圆圆的小脸上露出笑容这一点感到满足，“或者是车子里，方向盘旁边放上这样的小装饰也不错，对吗？”
这次换Steve认真而且努力地点头：“嗯嗯，我想是的，你可以把它放在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它是你的了。”
你也是。Tony在心里默默补充上一句，用指尖碰碰Steve头顶的小花苞：“那看来我得给你一些回报，或者说是奖励。”
Tony用电脑选择他们去什么地方进行一次小小的散步时，Steve就乖乖坐在他肩膀上，对那些介绍和照片发表意见。
“所以最后决定是游乐场么？”
Steve的选择让Tony有点担忧，毕竟他要带去‘约会’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对象。
“我喜欢游乐场。”Steve举起小小的胳膊在空中挥舞了下，不过他立刻注意到Tony的情绪，“但是……也许别的地方也不错。”
“不不不，我们就去那儿。”Tony不喜欢Steve展露出的谨慎小心。小精灵们不该这样，不是么？他们应该生活得随心所欲。
他在肩膀旁摊开手掌，等着Steve跳上来。
“游乐园，让我们给你找身合适的衣服，然后去那里好好享受。”
墨镜和棒球帽以及深色的连帽衫发挥了掩护作用，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就是Tony Stark，帽衫靠近领口的地方增加的那个小口袋让Steve能够躲藏在里面而不被发现，
“从哪里开始？呃……除了旋转木马。”被那些欢乐的家庭和欢笑喧闹的孩子们包围让Tony觉得有点压力，这和派对不同，他无法掌控一切，“太过危险的那些也不行。”
“我不会要求坐过山车。”Steve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尽管他躲在Tony的领口，只偶尔从后面悄悄探头朝外张望一下，“黑胡子船长的海盗船如何？”
“好选择。”摇臂作用下来回摆荡的那艘‘船’就在不远处，Tony借着整理帽子的动作摸摸那颗金色小脑袋，“我们就从那艘船开始，水手。”
在游乐园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并不难，只要离开那些大排长龙的游乐设施。
Tony在草坪上某个远离野餐人群的角落停下，让Steve从那个口袋里爬出来。
“阳光很不错，你应该需要足够的光线。”他提醒抓着自己手指的小家伙，“不过别跳到草地上，Steve，不然很可能我得花上许多时间在这里面找你……你应该不会想让我被人看成疯子。”
大概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在草丛里躲藏着而Tony趴在地上冲着草坪喊自己名字的样子，Steve笑出声来，紧接着立刻咳嗽了声拍拍他的手指保证：“我不会跳下去，Tony，我会呆在这里和你一起下午茶。”
“没有下午茶。”Tony从背包里掏出一袋饼干和一瓶饮料，“只有小点心。”
“饼干！”Steve短促地欢呼了声，在Tony把他放在膝盖上后就原地坐下，仰起头用那双大大的蓝眼睛看着他。
有点像是只可爱的小仓鼠，或者是什么别的迷你的软软的可爱小生物。
Tony从一整块饼干上掰了一个小角递过去，Steve用他短短的小手指谨慎地捏住它送到嘴边。
连吃东西的样子也像。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当一个人有类似Pepper那样充满爱心的朋友，当然会欣赏过那么十几或者几十个视频集锦。
虽然他从未对此明确表态，但其中有一部分的确很有趣。
看着因为一点饼干边角而显得十分幸福满足的Steve，Tony在忍住掏出什么摄像装备记录下这个画面的同时，觉得自己完全能够体会那些家伙当时的感受。
不不不，他们完全不同，他绝对不会把任何与Steve有关的东西放上网络公开。
他想得有点过于专注——严格来说是走神，以至于忘了尽管这是一片没有其他人的区域，但还存在着别的生物。
‘拇指姑娘’就是那么被偷走的！Tony在试图爬上树从‘邪恶对手’那里抢回Steve时，努力不把自己和见鬼的鼹鼠先生划上等号。
第十一章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Tony可以对科技之神起誓，他只不过是低头朝背包里看了一眼，Steve就被一只见鬼的流氓花栗鼠掳走了。
至于Tony为什么知道那是花栗鼠？
他不是动物学家，但是他有一台可以扫描的设备以及帮助他进行快速识别的AI助手。
所以他花了不到半分钟就得到了所有的相关信息，除了那个抓着Steve躲藏在树枝间的‘绑匪’的名字。
“我可以给你饼干，或者别的，坚果，一切你喜欢吃的。”
爬上那根比胳膊粗不了多少的树枝显然不现实，Tony只能像是每一个谈判专家那样举起交换物，希望它能满足‘绑匪’的需求。
“Tony！”
Steve的声音从树叶后面传出，显得有点微弱含糊。
“别担心，Steve，我会把你救回来！”Tony让自己表现得充满信心，尽管从这个角度他能够看到的只是一对狡诈的黑色小眼睛和Steve头顶的花苞以及叶子的尖梢。
它们在小型啮齿动物胸口的白色毛发前摆动了下，看起来就像是那只花栗鼠勒着Steve的脖子晃动他那小小的柔软身体，电影和纪录片中的常见画面。
Tony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住，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什么不幸发生在他的小精灵身上，该如何接受。
“要是伤到他一根头发或者一个花瓣尖，你和你那些啮齿类的同伴们就等着完蛋吧！”
冲着一只花栗鼠嚷嚷不是男子汉所为，但他又能怎么办？
“我会铲平这片树林！”不，他不会这么做，Tony一边喊着狠话一边鄙视自己的底气不足。
对他喊话内容更在意的那位显然不是听不懂的花栗鼠，因为Steve几乎就在下一秒发出细小的尖叫：“不！”
“Steve？！”Tony条件反射地丢掉手里捏着的那几包饼干，扑向大树抓住他能找到的每一个支撑点，朝上攀爬。
“不能铲平树林。”金发小精灵喊道，“你不能这么做！”
“什么？当然……”Tony好不容易从那堆枝叶里钻过去，现在他看到的不止是一对贼溜溜的黑色小眼睛，而是一群。
看样子这棵树上有一个花栗鼠家族，其中最大的那只就是‘绑匪’，现在就如同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熊布偶那样用两个前爪把Steve抱在胸前，时不时低头翕动鼻翼嗅嗅Steve的花苞、小叶片和金色发丝，像是在确认它们是不是好吃。
比起忧心忡忡的自己，被那样抱着按在白色毛绒绒肚子上的Steve显得镇定许多。
Tony十分确定，此刻睁圆蓝绿色大眼睛的小精灵并不是因为眼下的处境而害怕，他甚至都没有晃动他短短的手脚挣扎。
“我不会真的铲平树林。”眨了下眼睛，Tony就猜到Steve眼里的恐慌从何而来。Steve是从那个盆栽里出现的小精灵，盆栽是植物，树木同样是植物，谁知道这里是不是也有Steve的树精灵朋友？
金发小精灵明显松了口气。
“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Tony提醒小家伙，“Steve，你得想办法。”他挤挤左眼，希望Steve能明白暗示：趁机快逃，只要一脱身，他会伸手接住。
然而和Tony想象得完全不同，Steve搭住花栗鼠的前爪，在对方毛绒绒的怀抱里转了个身而不是逃跑，然后抬起他圆滚滚的小脸。
大约十几秒后，那只花栗鼠绑匪就缓缓朝Tony的方向移动过来，略带些不情愿地让小精灵双脚着地——碰到树枝——却没有松爪，而是谨慎地打量面前的深色头发男人。
“呃……我该说谢谢么？”Tony伸出手，那只花栗鼠就带着Steve朝后蹿了几英寸。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这是在耍他么？在那之前可没什么人敢耍弄Tony Stark。
Steve侧过脑袋，这使得半张粉嫩的小脸陷在花栗鼠白中略带点黄色的毛发。他努力成为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他是在等你兑现承诺。”
“啥？”Tony的胳膊发酸，他踩着脚下的一个树瘤努力保持平衡。
“饼干和坚果，你答应的。”Steve回答得流畅自然，理直气壮。
“我感觉我是被你们联合起来打劫了。”
在终于用食物成功换回Steve之后，Tony把小精灵放在自己大腿上，和他一起看着那个花栗鼠家族在野餐布上围着食物大快朵颐。
“我们只是遵守了约定。”Steve向后仰起脑袋，眨眨眼睛说道，“你是个好人。”
用一根手指托住因为朝后仰得太厉害而差点摔倒的小家伙的后背，Tony把他扶稳：“幸好这点‘赎金’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书金’是什么？”Steve这次改为侧过身，尝试和Tony进行眼神交流。
那可爱极了，说实话Tony觉得这么认真的小精灵绝对是世界上最让人着迷的神奇生物。
“是用来从它们的小爪子里交换你的东西。”他解释。
Steve看看不远处被花栗鼠们捧在手里的饼干和果仁，皱皱眉头：“你说的是我的价格么？”
“当然不。”你是无价的，Tony弯起嘴角碰碰Steve头顶的小花苞，“很多时候我们得为了和平解决争端作出一点让步，你比这些值钱得多。”
花栗鼠们像是对于Steve的‘沟通作用’十分感激，在把颊囊塞得满满的之后，其中一只顺着餐布跑过来，在Tony的腿旁踮起后腿将前爪捧着的那颗松子举得高高的。
“谢谢。”Steve弯腰把‘礼物’接过来，摸摸对方毛绒绒的头顶，然后在圆圆黑眼睛的期盼注视下小小地咬了一口。
目送花栗鼠满意地转身回到族群中继续进食，Tony忍不住笑着把Steve托高一点，对还抱着松子露出为难表情的Steve小声说道：“他们是把你当成同伴了么？”
“这只是表示谢意。”Steve歪歪脑袋。
“作为一个差点被绑走塞进树洞的人质而言，你的表现很不错。”Tony摸摸Steve的手背。
金发小精灵睁大眼睛否认：“不，它们并不会把我塞进树洞。”
“从刚才发生的一切来看，我觉得那非常有可能。”Tony做了个鬼脸，“刚才那家伙可一直在你身上闻来闻去，像是考虑该从哪里下嘴。”
“我想那是因为它们没有见过小精灵。”Steve反驳，“至于闻味道……其实是它在好奇我究竟是什么，就像你第一次看到我也对我感到好奇，想好好研究我，不是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