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ISIBLE

第二十九章

 

“我们可以换个方向。”Steve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之前你的同事们没能在现有区域里找到缺失的拼图，很可能它们的确不在那里。”

金发作家说话时习惯用空着的手比划些什么，Tony看了一会儿对方修剪得十分干净的指甲，抬头让自己的视线回到那张端正脸庞的上半部：“但是你得承认我们在重新梳理现有的一切时也有不小的收获。那时候调查案件的人是Mike Wilson的同僚，所以一切的先入为主导致的偏见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当时没有人会问他的未婚妻那种问题。”

Steve笑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更体贴？那是他们同事或者朋友的未婚妻。”他拍了拍Tony的胳膊，又一次，放松而随意。

 

他们最后决定重新梳理Mike Wilson的人际关系网，在十二年后，在某些事情已经成为过去、某些人愿意开口的当下。

Tony承认Steve和他所想的几乎完全一致。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从被害人的同事和朋友、亲人口中获得更多之前他们没有提及的信息，而是挖掘出某些意外的事或者是人。Steve可能更熟悉那些夸张的经过艺术加工的角色，主角和反派都性格鲜明；作为一个N.Y.P.D.的警探和Tony Stark，他对于这个不那么黑白分明的世界了如指掌。

没有将这些直接说出口，Tony建议Steve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更小心一些。“你是市长和Fury那老家伙交给我的贵宾。”他做了个鬼脸，“既然你交到我手里是完整且完美的，我就得把你按照原样还回去。”

Steve对他的玩笑的反应，则是睁大双眼，叹了口气耸耸肩：“一次差点被绑架和两场车祸，这两天里我得到的教训够多了，Tony，我确定我能应付。我会更小心一点，不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他显得真诚而无辜，让Tony在那个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说了什么不适当的话。也许这家伙不当作家的话还能够去从政或者经商，依靠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那种令人忍不住信服的‘正直’。Tony Stark不是那种对正直有特别偏好的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Steve这个人或者那张脸能够让它发挥惊人的效果。

 

和Tony吃饭的好处就是不需要什么应酬，Steve可以在他们有话题可聊的时候才开口，而不是时刻注意保持热度。他不擅长这个，Sam很早之前就为此惋惜过。因为他并不热衷于在各种派对上结交朋友，多多少少会影响小说的宣传和销量。

就像现在，他们俩面对面坐在一个路边的快餐店里，这里全天候供应披萨、汉堡、浓汤，还有咖啡和别的饮料。他们可以大口咀嚼各种能够填饱肚子而不仅仅是好看的食物，偶尔开口说上两句对于目前案件进展的个人看法。

 

“他的未婚妻Christian看来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了解他。”Steve舔舔指尖上沾到的色拉酱，把就摆在一旁的记录本拿过来，“他的双亲能够给我们提供的主要是品行方面的参考，至于Mike的个人档案……”

“都是冠冕堂皇的套话，不值得我们浪费更多时间。”从Tony的角度看过去，Steve垂着睫毛翻动纸张的样子相当的……引人注目，他确定附近两张桌子上的几位女性都在注意着他们。吸引别人视线是他擅长的，Steve也不差，只是现在并不是恰当的时机。

抓住Steve的手腕把那本记录本从他手掌下抽出，Tony在将它塞进外套口袋时用余光留神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迷人女士。“我觉得应该选择从那些前同事和朋友入手。”在桌子上留下小费，Tony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带Steve离开那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送你回去，让你好好睡一觉。”

 

和Tony的意见相反，Steve确定自己需要的不是睡一觉，他休息的时间够长，睡意不可能这么快再次缠上他。

热牛奶和书籍……甚至是打字机，这才是适合的陪伴。他对于这个夜晚有一个简单的计划——完成下一部小说的大纲。至少得确定主线，然后才能够为这个故事列出具体的时间表，确保每一个角色做的事不会出错。

只是总有什么东西会和他的计划冲突，而这个晚上的就是一阵短暂的眩晕，提醒Steve车辆撞击后导致的轻微脑震荡不会毫无影响。

Steve不得不扶了下柜子稳住自己，他在稍后更换衣物时注意到了斜过胸前由保险带制造出的新鲜红色淤痕，能做的只是希望它会尽快完全消失，就像这两次小小的车辆碰撞一样。

他的运气不错，并且早已在过去的经历中学会保护好自己。Steve放下卷起的T恤下摆遮住露出的皮肤，让自己尽快在床上躺下，希望这能够让他在明天和Tony继续调查的时候恢复精力。

 

一弯新月悬挂在空中，它发出的清冷的光让枝叶茂盛的树木在地上投下婆娑的影。算不上什么美景，在寂静的夜里只能让夜归的行人胆战心惊。

Steve也不例外，他一边沿着羊肠小道前进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这是个陌生的地方，驱使他前进的是一种奇怪的信念——他能够走出去，完全离开这里。

叶子摩擦出的沙沙是他的呼吸和脚步声之外唯一存在的声音，使得Steve的心跳加快了速度。同一时刻，四周的树影也像是被他的脚步声惊动得退开了一些，露出树根旁的墓碑。它们形状不一，镌刻着不同的名字和日期，有些看起来眼熟，有些却全然陌生。

Steve想要看清这一切，当他走得越近一切却越是模糊，直到被干枯、细瘦却强韧的树枝或者是别的什么环住脚踝，他才发现自己离得太近，以至于落入陷阱。

挣扎得越激烈就被裹缠着朝林子里拖动得越快速。他的手指陷入阴冷潮湿的泥土，他的膝盖在地面上徒劳地摩擦，他的呼救全都被无形的手堵在了喉咙里……直到有人紧紧抓住他的手。

 

Steve睁开眼睛，确定自己依然躺在熟悉的床上，床头的闹钟显示现在是早晨六点。

看样子他的生物钟恢复了正常运转，这个梦对他而言唯一的影响就是那只握住他的手太过温暖坚定，让他在洗漱过后站在厨房里时，似乎依然能感觉到它是如何收紧的。

那感觉上像是Tony Stark，Steve对此不太确定，紧接着他为自己想要弄清这点而无奈地笑笑。天呐，这蠢透了，去分析一个梦里的细节和可能。这完全有可能只是某种象征，或者自己是处于紧张状态的莫名臆想——他需要援助就能得到援助。

他们两个在道路旁的单独相处和车旁的短暂——怎么说来着——温馨时光还是留下了点什么。Steve站在台阶上等待Tony像前一天那样接上他去警局时，希望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

 

幸运的是Tony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别的，他在驾车时全神贯注于握紧方向盘，只在启动之前把一份文件递给Steve。

当金发作家在后座翻开它，就发现里面是一些警员的资料，其中也有几份普通民众的档案。那只让他怔愣了几秒，就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拿到这些。

“Mike Wilson的交际圈？”Steve把自己浏览过的文件整理好，“Frank Todd呢？”

“如果这两个案件真的有关联，很可能我们找到得为其中一个案件负责的人，就能找到另一个。”Tony从后视镜里迅速瞥了他一眼，太过迅速，就像是闪电。然后他清清喉咙，说道：“今天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谢谢，我的确感觉好多了。”得到来自Tony的问候是个好迹象，Steve坐直身，“你打算从哪个人入手？”

“他的上司。”Tony干脆地回答，“可以算是他第二个父亲的那位，如果他愿意开口，我们不会空手而回。”

“为什么我们不会去调查？”

“什么？回去？”这次Steve的反应又在Tony的意料之外。

“我建议从已经查过的人开始。”Steve舔舔下唇，他看起来有点紧张，不过一旦他开口，就不再怀疑和犹豫，“我是指Jason Forbes，他既是搭档也是朋友，我想他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信息，应该远远多于一位上级。”

 

.TBC.